19大后，人民币重回国际化正轨

　　中共十九大会议前，人民币走势呈现微妙转变，6个月时间内涨幅达4%，几乎是2016年整年贬幅的七成，升值同时带动外汇存底逐渐回稳，有关资金外流可能引发金融市场动盪的疑虑，也暂时搁置一旁。连带地，被人遗忘许久的人民币国际化与汇率改革，亦重新浮上台面，成为热议焦点。

　　人行行长周小川日前接受《财经》杂志专访时，依循这样的脉络，重新抛出人民币汇改议题，强调人民币汇改没有特定时间，只要遇到对的时点或合适时间窗口，就该立即启动。实际做法上，则是不脱加速汇率市场化进程、让人民币汇率更多由市场决定、减少外汇管制、提高人民币自由使用程度的老路。虽然是老调重弹，但确实是人民币汇改与国际化的重要核心。

　　掌舵人行15年、年龄逼近70的周小川，其实已超过中共政府官员届龄退休年限，外界多认为这是周小川最后一任期。十九大前夕周小川这席话，似乎存在着对下任行长下指导棋的意味。毕竟人民币国际化自2009年开始积极推动以来，周小川一直扮演着关键且功不可没的角色。临去秋波，自然希望继承人可以延续其意志，完成未竟志业。特别是十九大结束后，金融维稳政策指导不再如此强烈，人民币汇改与国际化方向就会有较大的发挥空间。

　　过去两三年，即使扛着人民币国际化的大旗，但在面对人民币走贬与资金外流压力时，人行立刻放缓松绑外汇或资本管制步调，不再放手让市场自行决定汇率，甚至为了阻贬人民币，反向设立资本管制障碍，加强外汇市场的人为干预，导致人民币在国际上的使用与交易需求急速降低，减损人民币的国际地位。

　　根据SWIFT统计，人民币在全球支付货币的市场占有率，曾经一度逼近3%，然到2016年底，只剩下1.68%。SWIFT的统计数据显示，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强势而非弱势的人民币。尤其是在挑战美元霸主地位的前提下，中国想要取得国际话语权、建立国际货币体系新秩序，没有一个普遍被接受与使用的强势货币，基本上是痴人说梦。而这也是为何人民币汇率改革与国际化如此受到中共高层重视的主因。

　　不过，要让人民币成为国际通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即使历经将近10年的努力，人行已让人民币纳入SDR，成为一篮子计价通货篮成员。看似达成国际化的初步里程碑，但细究其实质，仍仅止于政策宣示意义，以人民币结算的贸易金额及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占全球比重都不到2%。对比之下，作为主要贸易结算与金融资产计价货币的美元，保守估计都在5成以上。两者巨大的落差，意味人民币离挑战美元地位，仍有一段非常大的距离。

　　这也难怪，当人民币止稳回升时，周小川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民币汇改与国际化议题重新抛出来。只是，盱衡当前人行采行的政策与措施，这显然是标准的口惠。以前阵子引发议论的把逆周期因数加入人民币汇率中间价为例，毫无疑问与人民币汇率更多由市场决定、加速汇率市场化进程的汇改目标是相违背的。更不用说，之前为了因应人民币急贬走势，人行强行推出一堆台面上及台面下的资本管制行为，更是大幅升高外界对人民币国际化的疑虑。

　　人行若要展现汇改决心，取得外界认同，不能仅是嘴巴宣示，首要之务还是得把过去那些箝制资金进出的资本管制措施先拿掉，随后才是取消中间价制度以及汇率浮动上、下限规定，由银行自行根据双边议价决定买卖汇率。因为中间价的作法，基本上只是留更多空间给人行上下其手，也难以摆脱外界对人行人为干预、骯脏浮动（dirty float）的印象。

　　长远来看，则应进一步松绑外汇及资本管制，比照经常帐、实现资本帐全面开放，如此才有机会达成汇率市场化及人民币国际化的终极目标。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过程必须谨慎为之。毕竟没有金融维稳的政策使命，虽然有比较多的挥洒空间，但相对地，同时也会失去政策保护伞，进而加大外汇市场风险。

　　人民币汇改与国际化，是北京政府的长期既定方针，也是中国想要当全球领头羊的重要战略。就如同习近平十九大开幕演说中所强调，"新时代"的到来对中国有着极为特殊意义，对内，不只是要重塑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外，更是要实践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要达到这样的目标，除了在内部要加速各类改革的进行外，对外更要积极争取国际货币主导权。为了迎合这个新时代的到来，人民币汇改与国际化，绝对不能只是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