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后的蔡英文总统,开始进入2年来最寂寞的时期。尤其她辞掉党主席之后,在党内党外的能见度加速黯淡。如此孤立的形势持续发展下去,蔡英文在2020年竞选连任的希望,也将更加渺茫。从选前的意气风发,到选后的寂寞孤独,正好可以彰显民进党政治生态的残酷,却也反映了台湾民主环境充满活力。台湾社会脱离了独裁统治阶段之后,民意终于恢复了生动活泼的元气,再也不是一个人的意志,或一个政党的主观愿望所能左右。
民进党的惨败,当然不能由蔡英文一个人来承担。但是,败得那么惨,蔡英文也不能合理化自己的领导,选前选后的姿态已经截然相反。在选举之前,蔡英文不停逼问柯文哲,"什么是台湾价值?"柯文哲答以"清廉勤政爱乡土"。这个回答,竟然没有过关。这也是后来民进党提名姚文智的原因,而姚文智获得提名后,到处吹嘘"绿就是台湾价值"。这段记忆,已经变成选后的最大讽刺,台湾价值是如此禁不起人民的检验,是如此遭到选民的唾弃。
正在沉没的民进党,首先见证第一位跳船的竟是姚人多,也就是蔡英文身边的文胆。跳船潮从此出现,党内最大党的新潮流大老吴乃仁,也公开宣布退党退流。这个长期以来获得党内最大利益、最大权力的派系,完全没有自我检讨的勇气,说走就走。如果大老都走了,小弟还会看守吗?可以预见,在2020年还未到来之前,民进党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士气涣散的迹象越来越显着,整个生态完全不利于蔡英文。
蔡英文选后与柯文哲的见面,更加证明是一场灾难。民主制度毕竟不是属于封建制度,诸侯再也毋须听命于君王,何况柯文哲完全没有得到民进党的任何支援。提名姚文智,正好彰显党主席的欠缺判断,也欠缺恰当的战略思考。总统与台北市长并坐在一起的画面,令人千古难忘。蔡英文已经失去了总统的高度与风度,两人并坐在一起,竟然也到了无言以对的时刻,这是选后最为生动的画面。
不仅如此,选前就把高雄市长与台南市长调到中央,使得地方生态秩序大乱。明明可以赢的选区,竟然选得那么辛苦,绿色重镇的高雄甚至也落入蓝营手中。这样的政治布局,完全违背了选战策略。只顾巩固中央,却完全失去地方,正是蔡英文领导的最大特色。现在党内中生代正一步一步取代傲慢的前行代,在权力转移之际,蔡英文的连任迹象几乎等于零。直到下次大选之前,民进党是否来得及改弦更张?现在还看不到答案。唯一可见的是,蔡英文将逐渐被孤立下去。(陈芳明/政治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