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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的三月五号,是中国当代史上一位著名思想犯被处决的日子,他叫遇罗克,他因批判“血统论”被定性为反革命,于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人民群众排山倒海的“打倒”声中被宣判死刑,立即执行,那年他27岁。诗人北岛曾写过一首著名的诗《告别》,献给遇罗克:
《宣 告》
——献给遇罗克
(作者:北岛)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遇罗克罹难日,也是全国学习雷锋纪念日。如今50年过去了,雷锋依然被树为全民学习的榜样,但知道遇罗克的人却越来越少。用网友张以荣的话说:“遇罗克和雷锋,两个同时代的标签式人物,一个被打入地狱,一个则被吹上了天,被树成了几代人的榜样。这两人的最大不同之处是,如果让遇罗克去把雷锋干掉,遇罗克肯定会问,为什么?反之,如果让雷锋把遇罗克干掉,雷锋肯定会视之为一项“光荣”使命,去立即执行,这就决定了两人截然不同的命运,也昭示了这个国的命运!”
因为惧怕真相,所以系统性作假,作假引发弥漫性人道灾难,又不得不以更大的作假掩饰灾难,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极权体制的本性。然而,在一场空前的生死较量面前,越来越多的人在觉醒,不顾一切地打破沉默,像丹麦童话《皇帝的新衣》中的孩子那样喊出真话。
3月5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在武汉市领导一行的前呼后拥下,走进武汉市青山区一个小区视察,结果遭遇小区住户凭窗高喊“假的,全部是假的”。在网上盛传的视频中,首先听到的是一位女性嘹亮的呼喊声:假的,全部是假的, 喊声声嘶力竭,在空荡荡的小区回荡,紧接着,更多的声音从多个楼层传出,他们都在喊同样两个字“假的”,此起彼伏的喊声最终迫使孙春兰一行提前结束视察。
一篇题为《那个女人喊穿了假戏》的网文这样写道:
在领导视察时,物业不让居民下楼,还让志愿者假装给居民送菜送肉。类似爆料太多了。 那个女人可能有些单纯,以致于喊出“这全部都是假的”。她以为高层领导不知道低层官员在作假。高层也都是从低层爬上去的。他们曾经敷衍过多少次高层视察啊。他们知道基层官员在造假作恶。基层也知道高层知道基层在造假作恶。如果领导在意事实真相,他们应去暗访,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视察。事实真相危害和谐稳定,不应该被国民知道。孔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高层不造假吗?回想以前人民日报的亩产十万斤报道,以及目前依然在进行中的疫情掩盖。高层怎能不知! 只是那位女士客观上拆穿了高低层互相配合的把戏,让高低层官员们知道,我们国民知道你们在演戏,这很虚假,你们很可笑。”
武汉封城引发一系列次生灾难,每天都能从武汉人的呼救帖文中捕捉到。封城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把人封死在家中,更何况还有四十多万武汉慢性病和重症病人求医无门。在死于武汉肺炎的人数中到底有多少普通重症患者无从知晓,而他们的亲人又面临怎样的生存困境?如果作家方方所记录的日常是湖北文联大院受党国体制有待优的日常,那么下面这位博主所写的,就是武汉普通市民的日常,这位网名叫“二水柚子茶” 的博主二月二十九号的博文是这样的:
“我妈走后,我过的很恍惚,经常发呆,感觉生活失去了重心一样。早上总会在六点那个时刻惊醒,觉得该去医院了,我妈还在等我。 前几天是头七,我没有办法做任何像样的祭祀。在平台上花了近60元买了以往只需20多元的水果,其他粮食蔬菜捉襟见肘,没有肉,更不可能买到什么香烛纸钱。其实这是从武汉封城后日益严格的封闭政策就开始的。
我已经很久不看官媒了,太假,太避重就轻。掌握舆论媒体的风向,是政府对大众的教育方式,让所有不在漩涡中心的人各种乐观与不知情。 公布出来的那些社区配送套餐,都是绝对的形象工程,给外地人看的; 普通百姓,在大灾大难面前都是蝼蚁。全国各地各种捐赠物资,我们连毛都没见过。如今各小区封锁近两周,所有食物只有社区团购的硬性内容,没有选择,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这时候会不禁想到,我妈解脱了是好事,否则她要和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肿瘤病人是需要多种蛋白质,各种营养少吃多餐的,何况我妈没有牙,胆囊和胰腺在最初的化疗时都出现过严重并发症,她的饮食实际是非常难做的。 外省同胞们捐赠的物资食物到哪里去了呢?首先就是分派给各一线医护,公务员,其次是医院食堂,然后是社区街道办事处,剩下的拿去超市当套餐,高价卖给社区居民。
我妈最后的一个星期,过的非常痛苦。 全国各地支援武汉,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当地很多肿瘤癌症治疗,专科手术都受到影响没法进行。 我妈最后果真就是出血走的。我妈在家癌症疼了整整一周,每天晚上愈演愈烈,彻夜不眠。最后 十天里,吃的非常少,几口水,几口稀 饭。那天半夜,她不停哀求我找点药给她吃 能加速死亡,后来拿了水果刀想割腕。 我居然没办法阻止她,因为她太痛苦了。 我只能流泪打了110备案。19日早上,终于用120车把我妈送去了武大人民医院急诊,最后一个急诊空位,然后我 亲眼看到了各种人间惨剧一不论多重, 不论怎么哀求,医生都不收了,因为没有床位了。哭声,哀求声,下跪磕头声,一 个个被120送来,又被120拖回去。络绎不绝。17.18号武汉公布出来的所谓接收重症病人的新闻,是给外行人看的,懂行的人稍微思考,就会明白,公布是一回事,收不收在于医院急诊的收容力。全武汉的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我妈的病友,打电话告诉我,她的亲姐姐,在家突发心梗,好不容易打通 120,一路上被八家医院急诊拒收,最后 死在了救护车上。我表姐夫的爷爷,在家晕倒,打了120, 6个小时后车来了,直接宣布死亡,再通知殡仪馆车来拖遗体。
那天,我看着我妈的心电监护慢慢停止, 疯狂的大哭,太平间很快来拖人,医护人员要我赶紧收拾东西跟遗体一起走, 一刻不能停留。我兵荒马乱,不停收拾,连给我妈擦身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在太平间,工作人员告诉我,其实新冠病毒肺炎死的人只有三成,剩下来的,都是因被剥夺了救治权而死亡的重症病人,最多的是白血病和透析病人。
下午两点,武昌区殡仪馆车来了。你们见过遗体用裹尸袋装了后,像码白菜 一样玛在车里吗?因为疫情,殡仪馆的车是出来后挨个医院收尸,不可能再像正常时期那样,一车一人,有棺材装着。拖回去后两个小时内火化掉,不允许家属跟,疫情结束后,电话通知我去领骨灰。我甚至都怀疑,在如此操作下,领回来的骨灰会是正确的吗?
这样的经历,我终身刻骨铭心。我一直以为治病两年的痛苦是极限了,却遇到的天灾人祸,被剥夺治病的权利。最后还无法办任何后事。太多我妈这样的病人被牺牲,都不会计入数字,也不会公布。外面一片歌功颂德,一片形势大好,仿佛集体失忆。我姨夫尿血,没办法去医院检查;同一个医院的病友,没办法接着化疗,网络上仍然有孕妇在求助;胆囊手术的,眼 科手术的,急性阑尾炎手术的,胃溃疡吐血的,脑梗发作已经半身不遂的。
中国梦,还要继续做下去啊。 活着的人还必须艰难的活下去呀,真的,心情荒芜的不知道怎么说。 等领到了骨灰,我想带我妈出去旅行一趟。多年前的自己全国各地跑时,我妈总是舍不得,难得只跟我去过云南和湖南, 连海都没见过。可现在,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武汉人都无法出省了,即使疫情过后,也会不受待见。
(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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