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步入艰难时期 公民社会继续抗争

9月6日，投票变成了示威游行

数百万香港人本应于今年9月6日投票选举立法会，但香港政府决定将选举推迟一年。为此，香港人在上周日（9月6日）再度举行示威活动，抗议推迟选举以及港府自今年7月以来实施的其它引起争议的措施。

在一些地方，示威者和警察之间的对峙演变为暴力冲突，示威者向警察投掷雨伞和水瓶，警察则以胡椒球回应，并将数名示威者制服在地，包括一名12岁的少女。有报道称她不过是和哥哥一起去买颜料。

活动人士黄之锋在推特上转发了12岁少女被几名警察扑倒在地的视频，并发推说，"在一个国安法之下的警察国家，即便你只不过是去买东西，也会遭遇警察暴力"。

至周日晚间，共有289人被捕，其中270人被控非法集会。一些知名活动人士，如梁国雄、黄浩铭、陈皓桓等人也在被捕者之列。

港府一名发言人称，示威者无视警方的警告，在多个地方用石块堵路。当局还指控一些示威者向警察投掷石块并呼喊港独口号。

中联办也谴责示威者一方选择在9月6日原定立法会选举日组织游行的做法。中联办声明称"一小撮反中乱港分子……发起非法游行"，这一做法"是对相关法律和国家意志的公然挑衅"。

香港抗争版图变化

一些专家指出，最近香港发生的事件其实是去年以来反政府抗议运动的重演。不过在一些方面，情况已经发生了剧变。"去年，仍有一些示威获批准的案例，而最近一次获准的都没有"，著有讲述反送中示威的《守夜：悬崖上的香港》一书的美国加州大学尔湾分校历史系教授华志坚（Jeff Wasserstrom）对德国之声指出。

"给出的理由是新冠疫情，但香港的疫情目前并不严重。警方对别的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却没有为其它谈判选项提供空间，比如保持社交距离的行动。"

华志坚预计，即便香港警方未来会准许一些示威活动举办，参加的人数将远低于之前。此外，周日的示威规模相对较小，但被捕人数却高于去年那些规模更大的活动。

香港天主教机构职员协会社会事务干事Galileo Cheng对德国之声表示，参加周日示威活动的人，明知有国安法和限聚令的威慑，还是敢于上街，他们都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比一般示威者更具攻击性。

"只要示威活动得不到批准，就会有这样临时振臂一呼的集会，只要有人愿意出头组织"，他说，"不过，疫情和集会禁令还是吓阻了不少和平示威者。"

扩大拘捕空间

自今年7月港区国安法实施以来，香港警方扩大了拘捕的范围，媒体巨头黎智英、前香港众志成员周庭等几名知名民主派人士成为警方缉拿的目标。

上周日，活动人士谭得志也被港警国安处逮捕。警方称，他因公开或在社交媒体上煽动暴乱而被捕。

华志坚表示，国安法及近来其它法律新内容增加了一些新的罪行，当局可以此作为逮捕的理由。"去年，人们已经有一种感觉，即对警方的行动几乎没有什么限制，因为特首拒绝批评警方的做法，也拒绝对警方进行独立的调查。"

"人们的感觉是，警方拿到了空白支票，可以为所欲为，这种感觉现在更强烈了。一个重要的测试指标是，司法独立还能维持多久，以及媒体对抗争行动的报道还能继续多久。"华志坚说。

他补充说，目前，司法独立和媒体自由是香港和中国大陆城市之间最根本的区别，但正如许多事情一样，以前看似难以逾越的鸿沟，现在却变得很窄了。

香港人"坚韧而有创意"

Galileo Cheng表示，毫无疑问，国安法阻止了人们发表对政府的批评意见，这体现在不同方面，比如支持民主运动的商店里抗议材料消失，社交媒体上有了自我审查，此外抗议活动的规模也缩小了。

他指出，所有在新国安法下被认为非法的抗议口号和标志，在周日的游行中又都出现了。"上街抗议的人似乎已经适应了政府和警方执行国安法的方式，他们愿意冒这个险，限聚令总有一天会撤销，抗议会重现。"

华志坚认为，尽管过去几年来北京试图把香港变成一个同中国大陆城市并无二致的地方，但在这一过程的每一阶段，香港人都用有创意的方式做出了反弹。"他们甚至赢得了一些胜利，阻止了压制地方自由的举动。"

"近来，取得哪怕最微小的胜利都变得越来越难。对于新的发展，会继续有反抗。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隐蔽的反抗或许会成为常态，用细微的方式显示自己不愿失去那些让香港与众不同的东西。"

华志坚还指出，香港人将面对一个艰难时期，面对北京试图把香港同化融入大陆，香港人尝试保持自己的坚韧和创意。

"反抗的空间缩小了，处罚日益严苛"，他说，"在某种程度上，北京想把香港变成另一个澳门。（澳门）同样在一国两制框架下，但那里的'两制'仅限于经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