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北京“赌错了” 菲律宾要使绊子了

菲律宾日前宣布将不会终止与美国签署的《访问部队协议》，即将访问马尼拉的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表示，将在访问期间向盟友强调，美国是对抗中国威胁的可靠伙伴。有专家认为，尽管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不断向北京示好，但北京没有履行帮助菲律宾建设基础设施的承诺，却在南中国海动作不断，菲律宾正重新向华盛顿靠拢。

站队北京，菲总统“赌错了马”

詹姆斯敦基金会 (Jamestown Foundation)22日举行关于中菲关系与美国战略的研讨会。 菲律宾德拉萨列大学(De La Salle University)国际研究教授雷纳托·克鲁兹·德·卡斯特罗(Renato Cruz De Castro) 在会上，将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 (Rodrigo Duterte)的外交政策称为对中国的“绥靖政策”(Appeasement policy)。

菲律宾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的盟友，但自2001年以来，阿罗约政府开始考虑与美国和中国的三角关系。卡斯特罗教授说，阿罗约总统采取平衡微妙的做法，说“我们必须两条腿走路。”(we must walk on two legs.) 随后的总统阿基诺三世是坚定的亲美反华派。

而2016年上任的杜特尔特总统对中国的绥靖政策是史无前例的，卡斯特罗说。

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高级研究员德里克·格罗斯曼（Derek Grossman）在会上将杜特尔特上任后的首要任务概括为“再见华盛顿，你好北京！”这一举动目的有二：一是吸引中国的基础设施投资，二是期待中国逐渐软化在南中国海的行为。

哈德逊研究所南亚和中亚研究项目主任，前巴基斯坦驻美大使侯赛恩·哈卡尼（Husain Haqqani）(照片提供：哈卡尼）

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南亚和中亚研究项目主任，前巴基斯坦驻美大使侯赛恩·哈卡尼（Husain Haqqani）告诉美国之音，杜特尔特总统下了赌注，却赌输了。

杜特尔特任内曾多次访华，积极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论坛。2019年访华时，他表示希望“积极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将同中方一道，加强双方在各领域的合作，共同推进两国全面战略合作关系发展。”

而时至今日，菲律宾从中一无所获，格罗斯曼说。至于菲律宾的另一个希冀 - 和中国搁置主权争端联合勘探开采自然资源，也没有发生。格罗斯曼甚至表示，在杜特尔特明年6月任期届满前，这些都不太可能发生。与此同时，中国在南中国海的活动却不断加剧。

2019年4月，菲律宾政府向中国提出外交抗议，因为在南中国海菲律宾管辖的帕加萨岛（中国称中业岛）附近发现多达275艘中国渔船。同年6 月，中国渔船撞沉了一艘菲律宾渔船，再次引发菲律宾抗议，指中国是故意撞沉其渔船，并对落海的菲律宾渔民置之不顾。最近一次是今年3月，200多艘中国船只停留在南中国海的惠特森礁（中国称牛轭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专家指这些蓝色涂装的船只是中国的海上民兵“小蓝人”部队，由解放军资助，是北京控制南中国海的重要部分。北京对此予以否认，称这些船只只是在当地避风。

卡斯特罗称，今年的事件后，菲律宾海军、国防部、海岸警卫队、外交部都升级了保卫行动，而杜特尔特总统却一直不见踪影。“直到 4 月左右他才露面，称支持他的国防部长。但几天后态度突变，批评菲律宾国防部的行动可能导致与中国的重大冲突，非常危险。 国防部长当时提出寻求美国援助，被杜特尔特总统否决，称这会引发战争，并决定“绥靖政策才是当务之急”，卡斯特罗说。

不过，哈德逊研究所的哈卡尼表示，随着中国在南中国海不断升级的野心，从北京得到支持的可能渺茫，以及明年的菲律宾大选，杜特尔特正在转向美国。

重回华盛顿联盟

杜特尔特在2015年竞选期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己是“真的左翼”。2016年上台之初，杜特尔特就明确表示他的反美态度，他公开批评美国二十世纪初的殖民主义，2016年9月菲律宾外交部长亚赛(Perfecto Yasay)在华盛顿演讲时，呼吁美国应将菲律宾平等对待而不是将其当做“棕色小兄弟。”

杜特尔特的反殖民反美世界观很快在任期内体现在他的“独立外交政策”上，即减少对美国的依赖以及让包括中国在内的潜在参与者多元化。 去年2月杜特尔特宣布，将终止1998年与美国签署的重要军事协议《访问部队协议》，该协议允许美国军队在菲律宾进行训练和演习。

尽管杜特尔特多次要求终止协议，菲律宾政府三度暂停了对协议的废除。本月21号，菲律宾国防部长德尔芬·洛伦扎纳 (Delfin Lorenzana)公开表示， 《访问部队协议》不会终止，只会添加一些执行协议的附录。

杜特尔特对美国的态度也从去年中开始发生了180度转变。格罗斯曼指出，去年 7 月，杜特尔特领导下的菲律宾外交部破天荒首次公开承认了 2016 年对马尼拉有利的国际仲裁。这是杜特尔特一直不愿做的事情，而在去年9月，这个“半年前还热情地谈论北京，对华盛顿持负面态度的总统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讲话时，说仲裁是事实，不能推翻，菲律宾将继续支持该裁决。这是史无前例的。”

格罗斯曼说，杜特尔特对美国的态度转变证明“菲律宾除了美国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因为中国对菲律宾构成了如此生死攸关的威胁。”

哈德逊研究所亚太安全项目主席，高级研究员克罗宁(Patrick M. Cronin)告诉美国之音，这看似重大的外交政策转变，实则是杜特尔特的战略，他希望在美中之间获取杠杆，取得平衡，扩大菲律宾的整体利益。三次暂停废止说明杜特尔特不想撕毁协议，但以终止协议来威胁美国。克罗宁说，杜特尔特喜欢玩这个政治游戏，但实际上是一只跛脚鸭总统，因为军队内部和整个菲律宾社会对美菲联盟的支持在后冷战世界中从未如此强大。

这也正是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菲律宾的主要目的，“加强美菲联盟的重要性”，克罗宁说。

奥斯汀访菲要谈什么？

奥斯汀23日展开其东南亚访问，将访问新加坡，越南和菲律宾，行程刚好沿着南中国海兜了一圈。

克罗宁说，这是拜登政府重振联盟政策的一部分。

克罗宁表示，奥斯汀将于周一在新加坡发表明确声明，表明美国对海牙裁决的支持，明确美国的主张。克罗宁指出，奥斯汀虽然不会对斯卡伯勒浅滩（中国称黄岩岛）的主权具体表态，但他会试图证明拜登政府将完全支持菲律宾及其主权和国防。

克罗宁说，“奥斯汀还将谈论新冠疫苗的短期供应，杜特尔特总统多次表示他们真的想要疫苗。。。。对于中长期目标，他们应该还会讨论基础设施合作…以及武器出售，菲律宾最近对F16战机等表现出兴趣。”

华盛顿应加强印太联盟威慑北京

哈卡尼表示，面对在印太地区崛起的中国，美国的战略首先基于加强四国联盟，这是印太地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次着眼于重振美国长期以来在东南亚的关系。例如，重建与过去一直是盟友的菲律宾的关系，重建允许美军在菲律宾开展行动的《访问部队协议》。同样地，联盟可以升级，但要让东南亚其他国家采取类似行动。

前国务院亚太助理国务卿史达伟 （David R. Stilwell）在本周研讨会上表示，奥巴马政府采取了坚定立场扭转菲律宾贸易，让其减少对中国的依赖，随后有了海牙的裁决，而华盛顿有人对其置之不理，让菲律宾“在风中摇摆不定”，这种失信很难反弹。

美国民主党籍联邦众议员，也是众议院“美中工作小组”共同主席拉森（Rick Larsen, D-WA）最近在哈德逊研究所的一场讨论中表示，美国正在与南中国海的盟友一起做很多事情。过去的几年里，美国穿越台湾海峡 21 次，继续向世界而不仅仅是向中国展示，国际水域是自由航行地，（在该地区）发出信号，进行威慑。”

哈德逊研究所的克罗宁探讨了重建更广泛的，印太地区的多边贸易网络的可能。他认为，中国快速成长为大多数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而美国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存在国际贸易关系政策的缺失。

克罗宁援引最近的皮尤民调指出，世界上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对中国失去了很多信任，而对美国却获得了很多信任。美国或需要考虑重建多边贸易联系，重返赛场，以制衡迅速发展的中国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