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济礁还是美济岛，中美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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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枫叶君

老胡和美国人怼起来了。环球时报说，9月8日，该报总编辑胡锡进与美国海军信息主任在推特上互呛两个来回，缘由是美国“卡尔·文森”号航母打击群到南海宣示“航行自由”。

老胡反驳说，希望中国军舰到加勒比海、夏威夷或关岛附近时，美国还能持同样标准。那一天很快会到来。

海军信息主任很生气，教训老胡道，美国坚持“航行自由”标准的时间比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存在的历史都长。

老胡也急了，反驳说，中国某些朝代的历史比美国的历史都长。明朝郑和航海时，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还没有出生。并语重心长地警告说：“美国傲慢地视实力为规则。中国悠久的文明历史记录了许多这样的教训。”

环球网评论区里顿时热闹起来，众网友齐声支持老胡，说，就爱看胡总编怼美国，解气，痛快。

从两人互怼看，也就第一句还像那么回事，后面的，特别是等主任讲到“历史”问题，就完全走样了。在街上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形，两人刮了车，开始还在说变线怎么不打转向灯，到后来就没有车什么事儿，而是变成相互问候对方母亲。这还算是轻的，重的直接上手，然后各自上医院。

老胡和美国海军信息主任是隔空较量，自然不会真动手，但其中提出的“航行自由”确实是个问题。9月8日当天，美舰驶入美济礁12海里内，总部位于日本横须贺的美国第七舰队在一份声明中说，美国海军当天在南海实施了“正常行动”，依照国际法行使了航行自由权。

同日，中国国防部网站说，解放军南部战区组织海空兵力对未经中国政府批准、“非法闯入”美济礁邻近海域的美国军舰进行了跟踪监视并予以警告驱离。

美济礁12海里内，这才是关键。根据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从领海基线，即沿岸国陆地领土及其内水以外，或者群岛国群岛水域以外向海洋延伸12海里的海域，即为该国领海，是国家领土的组成部分。

美国第七舰队在声明中强调，依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像美济礁这样的低潮高地在高潮时淹没在水面以下，因此不能产生领海。美济礁上的填海造地、设施的建设不能改变这一规则的适用。据此，美国海军认为，本福德号伯克级导弹驱逐舰当天在美济礁12海里内进行的航行属“正常行动”。

这里的关键是美济礁的地位属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十三条规定：“低潮高地是在低潮时四面环水并高于水面但在高潮时没入水中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如果低潮高地全部或一部与大陆或岛屿的距离不超过领海的宽度,该高地的低潮线可作为测算领海宽度的基线。如果低潮高地全部与大陆或岛屿的距离超过领海的宽度,则该高地没有其自己的领海。”

原本的美济礁和12海里搭不上界，但是后来的情况变化了。2015年1月，商用高分辨率地图网站DigitalGlobe于25日更新的卫星图照片显示中国开始填海造陆工程。同年6月10日完成吹填工程，美济礁陆地面积达5.66平方公里，成为南海诸岛中面积最大的岛。

这个动作意义重大。按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121条之规定，岛屿的定义为“岛屿是四面环水并在高潮时高于水面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区域”，持续半年的人工填海改变了美济礁的实际状态，原本的“退潮时才露出水面”，已经变成“高潮时高于水面”，随之产生了12海里的领海和经济海域等相关主张。

美国的主张是，人工造岛不能改变原来的属性。去年7月13日，时任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表示，中国在南海的“九段线”领土声索“完全不合法”。这是美国政府首次在南海领土争议问题上表明立场，也是在南海仲裁案四周年之际对菲律宾等国家的支持。蓬佩奥说，美国同东南亚盟友和伙伴站在同一阵线，“世界不会允许北京把南海当作其海上帝国”。

2016年7月12日，海牙常设仲裁法院支持菲律宾诉求，裁定中国对南海自然资源不享有基于“九段线”的历史性权利，还认定中国在南海的填海造陆“给环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并要求中国政府停止在南海的“活动”。 

中国的反应很干脆，直斥这是一出一个首席仲裁员带着四个仲裁员攒出来的政治闹剧。外交部郑重声明，该裁决是无效的，没有拘束力，中国不接受、不承认。

美国航母战斗群或军舰近来常到南海转悠。这是因为拜登政府延续前川普政府在南海主权声索问题上的政策，继续认定中国对南海大部分海域的主权声索完全不合法。

对于航行自由，中美一直各说各话。中方坚持认为，南海的航行与飞越自由不存在任何问题，中国反对的是有些国家以“航行自由”为名，危害中方主权和安全，破坏地区和平安宁。美国也在为自己辩解，如这次第七舰队声明所说，本福德号驱逐舰实施的这次航行自由不针对也不偏袒某个国家。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表面看是人工造岛改变了现实，实际是势力对规则发起了挑战。规则的确重要，但是，相对规则本身，对规则的解释更加关键。曾几何时，中国农民不能自家养鸡养鸭，因为那叫“资本主义尾巴”，你养了，别人就要割你的尾巴。

问题出在养上？不是，出在对养的解释上。你没有实力，就是“资本主义尾巴”，当你实力大到足以改变规则，那养鸡养鸭就成了勤劳致富，双脚踏上幸福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了。

这次塔利班临时政府的组成也暴露出同样问题。按照9月7日公布的名单，西拉杰丁·哈卡尼出任内政部长，可就是这位塔利班主要人物，到现在还在美国政府列出的恐怖分子名单上，联邦调查局仍在悬赏五百万美元捉拿他。

现在，塔利班要挑战的就是美国定下的调子，向世界宣告，哈卡尼不是恐怖分子，他是保卫新国家安全的重要负责人，是我们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信得过的好干部。

老胡和美国海军信息主任的嘴仗意义并不大，关键是在实际博弈中谁能最后立住了，并使自己解释的规则被国际社会广泛接受，或主动，或被迫。就规则而言，古往今来都离不开三句话，那就是，实力确立规则，实力颠覆规则，实力重建规则。塔利班不就是这样吗？上台了，被赶跑了，又上台了。还是那帮人，昨天你还要抓我，今天就不得不考虑是否承认我，甚至是什么时候承认。

如今，美济礁已经变成了美济岛，关键是以后能不能按照岛的规矩来。从这个角度说，老胡与美国人的隔空互怼与实战无关，仅仅具有推小车做军鞋的支前意义。南海最终的利益格局，还要由中美两国国力，尤其是军事实力的对比来最后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