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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影视产业近年来日益排外,除了越来越不欢迎欧美影业的创意外,在创作内容上也自我受限,这让不少想发掘华人故事的全球影业来说,徒增了许多到中国拍片的难度。不过,中国的封闭却让台湾影业受惠,因为不少全球影视创作者相中台湾影视圈的开放和自由,辗转来台湾寻找题材,而台湾也趁势对外敞开大门,吸引国际创作者跨境合作,以制作吸引全世界目光的亚洲华人故事。
不过,中国的影业在2020年首次取代了美国的好莱坞,成为全球票房收入最高的市场。
盘点2020年全球十大票房最高的电影中,有四部来自中国,但综观其内容取向,说的都是给中国观众看的内地故事,国际吸引力薄弱。至于今年中国票房收入最高的电影则是“长津湖”,这是一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献礼片,与“中国医生”和“无名”并列为“中国胜利三部曲”。该片描写了解放军于1950年底与美军在朝鲜半岛的一次对决,但外界都将其视为旨在煽动中国人民族主义情绪的政治宣传片。
北京一家电影院张贴的“长津湖”电影海报。(2021年10月1日)
而外国电影也越来越难打进中国市场,例如,美国漫威电影《尚气》首拍华人英雄,却引来中国观众“辱华”骂声,不难看出,中国在影视内容上有越来越排外的趋势。
中国样板戏卷土重来
对此,从事电影业10年,曾为中国顶流级艺人写偶像剧的台湾籍林姓编剧以“封闭”来形容中国现在的影视环境。因议题敏感不愿透露姓名的她还呼吁,台湾影视业应趁势与中国复辟的样板戏切割。
这位编剧告诉美国之音:“我觉得,台湾现在是一个好机会跟中国的戏更加切割开来,因为他们(中国)现在越来越封闭,短期之内,观众可能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过三十年后回来看习近平掌权这几年时间的电影作品,绝对会是个非常奇怪的时期,就与中国在文革时期,制拍所谓的‘进步电影’一样,都拍样板戏,现在等于是这个样板戏又再来一遍。”
林姓编剧目前正和长期横跨两岸的知名导演合作新剧。她说,这几年两岸关系恶化对台湾影视业的冲击也很大。例如演员兼制作人林心如于2018年推出台剧“我的男孩”,但因获得台湾文化部补助新台币2000万元,被中国网友检举为“台独”,在部分中国市场惨遭下架。对此,林姓编剧说,两岸政治分歧让艺人深陷风暴的事未来只会更多。
台湾影视趁势崛起?
在中国对外关系紧张,国内影视内需市场也够大的前提下,中国产制的电影越来越面向国内观众,无法引起国际共鸣。这是否让同样讲华语的台湾有了异军突起向国际影视市场进军的机会呢?
台湾第一个专营多元性别影视内容的全球化流媒体“GagaOOLala”自2017年开台以来,触角已遍及东南亚、欧美和中东等215个国家和地区,目前该平台最多的付费会员来自美国,而成长最快速的区域则是西欧。GagaOOLala无疑是亚洲产制内容受到国际青睐的最佳代表。该平台执行长林志杰表示,GagaOOLala正是因中国对相关内容祭出禁令后,趁势崛起的新秀。
林志杰告诉美国之音:“在中国有非常多的一些,像中国华语的故事,会是一种禁忌,没有办法讲,就是穿越时空、宗教,这种类型的东西几乎在中国都不太可行。就像之前,《永恒族》导演赵(赵婷)针对文化大革命讲了一句话,那整个计划就毁了。我觉得,越来越多投资方或是媒体,也不太敢大量地投资在中国的市场,那导致一些原本可能要在中国拍的故事,现在移到台湾。”
林志杰说,近期入围法国戛纳影展、由台籍演员柯震东主演的华语片“金钱男孩”就是一例,因为该片内容涉及同志性工作者,原本预计要赴中国拍摄,但因为中国审查严格同性恋议题,导致无人敢参与,最后全片移师台湾制作。
林志杰表示,OTT影音流媒体崛起后,台湾多元的创作环境在全球影视圈快速崛起。
林志杰说:“比较符合中国以外需求的华语国家就是台湾,所以我觉得的确包含像Disney+,之前的HBO,Netflix,还有包含像韩国的CJ等等的(平台),都更频繁地来台湾,跟台湾的导演、制作公司,做更多的三方合作或是跨国合作。”
文策院振兴文创产业
位于台北的文化内容策进院(简称文策院)于2019年成立,是一个为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而创立的法人机构。有别于文化部补助艺文的方式,文策院聚焦在文化内容产业的投融资,以国发基金投资带动民间资金投入,来振兴影视市场,并成为文化产业在人才、资金、内容的跨领域整合平台。
文策院董事长丁晓菁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一度有人提出,“如果没有中国市场,台湾的产业是不是就完了?”丁晓菁认为,中国与台湾的文化差异大,认同的价值观也不同,仅有语言相通,这其实有助于台湾扩展市场。
丁晓菁说:“包括好莱坞、台湾或是其他国家进到中国市场的困难,并不是因为他们(中国)的消费者不喜欢多元的内容,而是国家的管制越来越强,从言论自由、表意自由,到市场输入各种内容的自由都大幅的缩减。这种情况下,对世界各国多少都会一定有影响。”
丁晓菁说,许多专业人才在中国发展所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多,处境困难。
台湾文化多样性优势
在此前提下,台湾有很大的潜力可以向国际的华文市场扩展。文策院就趁势于2020年推出“国际合作投资项目计划”,吸引国际制片业来与台湾的创意社群展开跨境合作。该计划为影视工作室提供奖励,最多可补助制作预算的30%,或全球营销成本的30%,每一个计划案的最高奖励金可达30万美元,唯一条件是外国制片要与台湾人才或制作公司合作,或在成品中融入台湾元素。
文策院董事长丁晓菁认为,台湾的多样性对全世界具有吸引力。以数据佐证,台湾仅占全球面积的0.02%,物种却超过5万种,占全世界物种的2.6%,这样的丰富度,是所有国家平均值的100倍。她还说,物种的多样也造就了台湾文化的多重面貌,以近期的台剧“斯卡罗”为例,每一个台湾原住民的部落都曾是一个王国,各区域部落还曾形成联邦。之后,汉人移民来台、通婚后又形成新的族群文化,这种多样性,恰巧给了内容和影视产业创作上最大的取材优势。
丁晓菁说:“我们有不同的语言、族群、食物的口味。这些生活的各种不同风味,都会让我们的戏剧作品显得层次更丰富,更复杂,再加上我们黑暗的历史命运里面,每每都充满了非常非常戏剧性的时刻,所以照理说,我们的创作者,或者是剧作家要写的故事,从自己土壤长出来的取材,可能就取之不尽了。”
丁晓菁说,在台湾复杂且丰富的文化养份熏陶下,创作者必能创造出独特的内容。
法国导演洛克维兹(Alain Lewkowicz)曾到台湾拍摄纪录片“台湾,中国阴影下的民主(Taïwan, une démocratie à l‘ombre de la Chine)”,他说他对台湾自由的创作环境,印象深刻。
相较之下,洛克维兹说,他认识一些很有理想抱负的中国籍电影导演,想以纪录片诉说中国政治、社会的真实现况,但对他们来说,拍摄环境相当困难,就算拍完了,也不可能突破官方限制在中国发布,播映给中国人看。
洛克维兹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正是这种反思自己所处社会的文化和现况,最值得记录下来。他说,他也看过许多台湾电影,最喜欢的,还是描述台湾日常与贴近文化的电影。
洛克维兹说:“有部电影叫《一一》,是杨德昌导演执导的台湾电影,在第53届戛纳影展拿下最佳导演奖。这部电影讨论家庭、世代,以及生存有多不容易。台湾的话,我最想看到这种电影。你是谁?你的日常生活?你的梦想?想要什么未来?当你试着创作关于自己的社会文化的作品,那是非常迷人的。”
台湾创作者向中国磕头
台湾籍的林姓编剧指出,国际上虽然认同台湾的自由环境,以及创作不受拘束,尊重差异和包容多元的优势。但她说,只要台湾业者接下了和中国的合作案,就会忌惮中国市场,而不得不配合中国的信息控制进行自我审查,尤其是那些为了赚人民币,不惜放弃理念的影视工作者,大有人在。
林姓编剧说:“台湾是华语圈唯一一个“比较”不受言论限制的地方,我必须说‘比较’,因为还是有很多主创团队的人员,在中国发展。即使他在台湾拍戏,也会为了顾及中国市场,会自己严格审查,这是非常常见的。他可能某一部戏在中国很红,那这次在台湾拍,他就会觉得某些东西不能太敏感,某些比较敏感的演员,也无法合作。这绝对有只看不见的手在那边。所以我只能说,台湾是‘相对之下’比较开放,可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自由。”
台湾影业的国际化展望
林姓编剧说,台湾戏剧要让世界看见,必须在内容上拉大格局。她说,中国的创作者很会建构世界观,格局大且故事恢弘,写斗争题材也写得比台湾人好。但台湾人的强项在细腻的情感,她期待台湾能深化自己的强项。
法国导演洛克维兹则认为,台湾的电影已经相当国际化,尤其深受法国观众喜爱。可惜的是,能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还是只有像蔡明亮和侯孝贤这样“前辈级”的导演,台湾的新锐导演还有待拍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台湾电影。
文策院董事长丁晓菁则表示,流媒体盛行的时代,全世界影视已经突破地区的疆界,市场庞大且自由度前所未见。她认为,台湾应该比照韩国的成功模式,将台湾制的内容产业和品牌推向国际。
丁晓菁说:“台湾近几年政策上也把文化、娱乐事业当成一个策略性的产业,所以有各种政策工具的支持,投资的鼓励方案,开发的助攻,到制作的助攻的这个支持系统也已经完备。这个时候,大家群策群力之下,台湾的内容产业的品牌化跟产制质量的升级,只是时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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