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挑子一头热 普习会多个细节耐人寻味

2022年9月16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撒马尔罕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SCO）领导人峰会期间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交谈。(Sergei Bobylyov/SPUTNIK/AFP)

周晓辉评论文章：当地时间9月15日下午，在乌兹别克斯坦参加上合组织峰会的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了双边会晤。这场会晤的时间是在俄乌战场发生逆转、普京被国内议员要求下台之际，习近平对俄对普京的态度因此备受外界关注。

根据中共官媒新华社的报道看，普京说话直接和热情，而习近平的言辞却冷淡了许多，尤其在对双边关系的表述上。具体来看：

首先普京对于俄中关系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当今世界正在发生许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俄中友谊与互信，俄中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稳固如山”。习则称“中俄保持了卓有成效的战略沟通。两国各领域合作稳步推进……面对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中方愿同俄方一道努力，体现大国担当，发挥引领作用，为变乱交织的世界注入稳定性”，但却只字不提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俄中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这与不久前与普京会晤的中共全国人大委员长栗战书的说辞倒退了许多。彼时栗战书对普京说，“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始终保持强劲发展势头。两国政治互信、战略协作、务实合作都达到了新高度”。如今，普京依旧，习却连提也不提。

其次在双边合作上，普京表示“愿同中方巩固深化双多边沟通协作，扩大经贸、能源等重点领域合作”。习则称“中方愿同俄方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问题上相互有力支持，深化贸易、农业、互联互通等领域务实合作”。

习的说辞再次照栗战书的倒退，当时栗战书的原话是：“中方愿继续同俄方一道，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践行中国官方提出的全球发展倡议和全球安全倡议，把高水平政治互信转化为更多务实合作成果。”习近平省略了“重大关切问题”，这应当指乌克兰问题，而且，从栗战书说的“相互坚定支持”改成了“相互有力支持”。“坚定”和“有力”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换言之，有些问题北京无法“坚定”支持了。

就上合组织的作用，普京称“愿同中方一道，推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继续在互不干涉内政原则基础上深化合作，打造维护地区安全稳定的权威平台”。习则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表示“双方要加强在上海合作组织、亚信、金砖国家等多边框架内的协调和配合，推动各方增进团结互信，拓展务实合作，维护本地区安全利益”。

显然，在台湾问题上，普京的“俄方坚定恪守一个中国原则，谴责个别国家在涉及中国核心利益问题上采取挑衅行动”的表示，让习近平十分满意，因此表示“赞赏”，称“中方坚决反对‘台独’分裂势力和外部干涉，任何国家都无权做台湾问题的裁判官”。但习却在俄乌问题上不置一词。

此外，中共新华社还报道了普京预祝中共二十大成功，称“相信在习近平主席领导下，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将不断取得新成就”。习则没有任何对普京个人的赞扬。

从中共官媒在习出访前对习普会低调和习普会后的报道看，习近平应该是受到俄乌战争局势和俄国内反对普京声音高涨的事情影响，应该是考虑到美欧的“关注”，而刻意拉开与普京的距离，避免自身陷入麻烦中。至少在表面上如此。最为明显的就是不提“俄中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避免在“重大关切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

不仅如此，中共官媒还有意忽略不报道或修改习普会中的一些细节。根据俄罗斯媒体，普京发言时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亲爱的朋友，习近平同志”。如此“热情”的普京，如果是在中俄关系紧密时，一定会被当成花絮报道出来的。但这次党媒没有，普京的“示好”遭遇了冷处理。

中共官媒不提的还有普京对习在乌克兰态度上的看法。普京称“我们高度赞赏中国朋友在乌克兰危机中所持的平衡立场。我们理解你们对此的问题和关注。我们当然会在今天的会见中解释我们的立场……”。普京口中说着赞赏，其实在暗示北京在乌克兰问题上对自己并未给予“坚定支持”，北京的“平衡立场”虽然可以理解，但普京真的会“赞赏”吗？

请注意，根据俄官方消息，普京在高度评价俄中关系前，还说了这样一句话：“六个月前，我和您在北京冬奥会期间会面，此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普京不经意地提到2月4日两人在北京的会晤，是无意的吗？这个协议的内容是什么呢？

或许有心人会记得，今年2月28日，俄罗斯驻华大使馆将25日普京与习近平的通话内容分享到了官方微信公号，包括：一、普京向习详细通报了开展军事行动的计划和原因，即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旨在保护平民免遭种族灭绝，以及确保乌克兰国家的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

二、普京根据从基辅收到的信号，准备派代表团前往明斯克与乌克兰代表进行谈判，似乎暗示军事进展顺利。三、习近平强调，“尊重俄罗斯领导人在当前危机形势下所采取的行动”。

四、双方要加强务实合作，其中考虑到了双方2月4日在北京的会谈结果。双方对当前国际形势进行了评估，并重申愿意在联合国和其它多边平台上进一步密切协调和相互支持。他们指出，“绝不允许使用非法制裁来实现个别国家的自利目标”。

这个谈话内容似乎暗示双方早在冬奥会时就已讨论过俄对乌克兰的入侵计划，而这与3月《纽约时报》披露的西方情报、即北京提前知晓俄的行动是吻合的，而北京也表达了支持的态度。这也就不奇怪，为何俄入侵乌克兰前后，北京加大了对俄的经济技术金融援助，甚至某个层面上的军事援助，还在舆论和国际组织中替俄辩护。

现如今俄军面临败局，普京重提奥运会期间与习的会面，应该是在提醒两人之前的某种协议，入侵乌克兰是与北京共谋或支持的结果，希望习能够继续支持自己。据英国《太阳报》6月7日报道，俄对北京未能提供遭到欧美国家制裁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感到沮丧。报道指，日前社交平台Telegram上的General SVR频道引述克里姆林宫内部消息称，在最近一次会议上，普京用“严厉、污秽的语言”表达了对习近平个人的不满。而这背后应该是有故事的。

除了上述几个细节，中共官媒刻意忽略外，普京在表示俄坚定奉行“一个中国”原则时，明确“谴责美国在台湾的挑衅行动”，却被中共官媒改成了“个别国家”。中共不想直接点名“美国”，被中共专家称赞是所谓的外交艺术，根本原因是觉得目前还不想与美国直接对抗。

还有对于普京言辞中提到的2022年俄中贸易额将创历史新高，未来将突破2,000亿美元的数字，中共官媒同样只字不提。

根据中国海关总署9月7日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1到8月，中俄贸易额同比增长31.4%，达到1,172.06亿美元。其中，中国对俄出口442.57亿美元，增长8.5%；中国自俄进口729.49亿美元，增长50.7%。8月当月，中俄贸易额为192.11亿美元。其中，中国对俄出口79.96亿美元，中国自俄进口112.15亿美元。中共不提，难道是害怕世界知道自己正在加大对俄的经济支持吗？

普习会中这些报道或未报道的细节，对外传递的是普京和习近平不同的心态和习的降调，折射的是习普既戒备又各有所需的心态。在这种心态下，未必习的内心不会再继续支持俄，这种表象更大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自己公开支持俄会遭到美欧制裁。而且如果中美继续交恶，习发动对台战争，还需要得到普京的支持。从目前的形势看，尤其在美国参议院外委会通过《台湾关系法》后，中美关系只能更加恶化。因此，北京应该是不会放弃与俄的密切关系的，但在没彻底与美国撕破脸皮前，还会套上马甲。只是，一直走钢丝的北京当局，真的有把握可以保持平衡不摔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