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海警如何“以小博大”对抗中国？

一支小小的菲律宾船员队伍肩负着一项危险的任务： 他们要航行到南中国海一个有争议的珊瑚环礁，割断一条用来拦阻菲律宾渔船通行的漂浮屏障，并在中国船只发现之前离开。

一支小小的菲律宾船员队伍肩负着一项危险的任务： 他们要航行到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 中国称南海)一个有争议的珊瑚环礁，割断一条用来拦阻菲律宾渔船通行的漂浮屏障，并在中国船只发现之前离开。

中国海警上周在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 中国称黄岩岛)附近放置了一条长近1,000英尺的屏障；斯卡伯勒浅滩距离菲律宾约120海里，多年来一直是导致中菲两国海上紧张局势的核心问题。菲律宾政府已表示反对，称这条漂浮屏障阻碍了菲律宾渔民的捕鱼活动。

随后，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做出了决定： 必须拆除这条屏障。

于是，就在中国放置屏障几天后，一小队菲律宾海岸警卫队队员坐上一艘木制渔船出发了。他们没有穿制服，试图扮成渔民。

他们设法靠近了位于斯卡伯勒浅滩东南侧的漂浮屏障。一名潜水员潜入水中，潜行到固定屏障一端的绳索处。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周一公布的一段视频显示，这名潜水员用刀快速锯这条绳索，然后将其割断。其他船员则将固定该屏障的锚拉上船，然后离开。

Tarriela说，该屏障已经失效，无法再阻挡进入上述环礁。

这是一个大胆的小举动，从某种程度上说，对菲律宾渔民没有实际影响。这些渔民无法进入环礁，因为环礁一直由中国船只把守。

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提供的一张照片显示，在斯卡伯勒浅滩(中国称黄岩岛)附近有一条漂浮的屏障。图片来源：PHILIPPINE COAST GUARD/EPA/SHUTTERSTOCK

但这是对强大对手的一种反抗，表明菲律宾为反击中国在南中国海的主权主张采取了新的行动。

Tarriela说，这样做的目的是“向菲律宾人民、向全世界表明，我们现在要挺身反抗霸凌。”Tarriela表示：“这是我们的行动要传达的主要信息。”

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曾淡化中国在南中国海的行动，杜特尔特政府的一些成员指出，马尼拉方面与北京方面在实力和资源上有巨大差距，因此应改善与后者的关系。在15个月前上任的马科斯领导下，出现了一种不同的策略：公开点名批评中国的战术——有时甚至更进一步。

本周三，中国海警否认菲律宾拆除了上述屏障，称中方是主动收回。中国海警称，针对菲律宾渔业部门一艘船只冲闯位于黄岩岛中心的一个泻湖而布放了拦阻网具。菲律宾否认这一说法。

中国声称拥有对南中国海大部分海域的主权，其中包括距离中国海岸线很远并属于南中国海地区其他几个国家专属经济区的海域，这导致中国与这些国家产生矛盾。过去十年来，中国政府为了宣示对南中国海的主权，在这片海域里吹填了数座人工岛屿，并将其改造成拥有导弹、跑道和雷达的军事基地。

中国的海警队和堪称全球规模最大的渔民船队在海上广泛巡逻，跟踪敌对国家的船只，并涌入热点争议地区。而菲律宾这样的国家面对中国则严重不敌。

虽然马科斯的前任倾向于与中国合作，但马科斯选择加强菲律宾与美国之间的安全联盟。今年2月，美菲公布了一项防务合作协议的重大扩充计划，美国可以进入的菲律宾军事基地数量从之前的五个扩大为九个。

一艘菲律宾渔船在斯卡伯勒浅滩(中国称黄岩岛)附近驶过，遇到一艘中国船只。图片来源：TED ALJIBE/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中国海警船向菲律宾船只发出警告信息。图片来源：TED ALJIBE/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菲律宾与美国加强关系的举动激怒了中国。官媒《中国日报》(China Daily)本周发表的一篇社论称，最近在南海发生的事件清楚地证明，菲律宾在美国的怂恿和支持下有恃无恐，再次在南海兴风作浪。

斯卡伯勒浅滩常常被视为南中国海的一个潜在热点。经过一场漫长的对峙后，中国于2012年从菲律宾手中夺取了该浅滩。如果菲律宾和中国的军队在那里再次发生冲突，形势可能升级，并有可能将美国卷入其中。一些安全分析人士称，中国政府可能会试图在斯卡伯勒浅滩上建设施工并将其军事化，就像南中国海的其他岛礁一样，这将使中国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和控制权。

这个三角形的海礁环绕着一个资源丰富的泻湖，泻湖只能通过一个缺口进入。2012年以前，菲律宾渔民经常进入泻湖捕鱼和躲避恶劣天气。自从中国占领斯卡伯勒浅滩后，菲律宾渔民就再也无法进入了，不过他们大体还能在浅滩附近捕鱼。

Planet Labs提供的照片中显示了南中国海的斯卡伯勒浅滩(中国称黄岩岛)。图片来源：PLANET LABS/REUTERS

斯卡伯勒浅滩海域时刻都有中国海警船，至少有一艘守卫着通往泻湖的缺口。Tarriela说，其他船只则在周边地区巡逻，尾随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和渔业部门的船只，不让他们靠近，通常使之与该海礁保持8或10海里的距离。

几个月来，菲律宾一方一直在试图向斯卡伯勒浅滩更靠近一些。他表示：“每当我们成功到达一个特定的目标，我们就会继续努力向前推进。”

他们上周取得了突破。9月20日，一艘载有海岸警卫队船员的渔政船成功到达最近距斯卡伯勒浅滩约950英尺的位置。Tarriela说，自2012年以来，菲律宾官方船员从未如此接近过斯卡伯勒浅滩，这是一个里程碑。

他说，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船上有记者。面对摄像机，中国海警的行动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他说：“他们通常是那种会把你打倒的对手。”他说，这一次，“他们试图在一定距离上进行阻拦，但由于他们对于进一步靠近的犹豫，你有机会行动、甩掉他们。”

让记者参与巡逻是菲律宾今年新战略的一部分：频繁且公开地揭露中国的行动。菲律宾已就其所说的中国方面的危险行动发表了详细声明，例如今年2月，中国军队向一艘菲律宾船只发射了一道绿色激光束。上个月，菲律宾武装部队公布了一段中国海警发射水炮的视频。

当上述载有记者的菲律宾渔政船驶近斯卡伯勒浅滩时，船员们注意到充气船上的中方人员正架设该浮动屏障。该浮标屏障设置于浅滩泻湖入口处，从两侧锚定。菲律宾渔民告诉官员们，此类屏障往往会在中方看到该地区有大量菲律宾渔船时架设起来。当天，那里约有50艘菲律宾渔船。

菲律宾海警提供的一张照片显示，2022年，中国海警船只在黄岩岛附近的中国渔船旁边巡逻。图片来源：PHILIPPINE COAST GUARD/EPA/SHUTTERSTOCK

菲律宾的前述行动表明该国正考虑在南中国海行使自身权利的新方式，但也有人就相关风险发出警告。

“我们仍然需要思考，如果中国选择升级压制将会发生什么，”咨询公司Amador Research Services的首席执行官Julio S. Amador III说。“得考虑什么是最终目标，以及菲律宾要如何应对中方行动的进一步升级。”

不过，Tarriela称，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最近的这次行动远远不能与中国的手段相比。

“中国使用了军用级激光。中国做了很多危险的动作。中国使用了水炮。他们开展了很多挑衅性的、咄咄逼人的、升级性的行动，” Tarriela表示。“难道因为我们切断了他们的锚缆，他们就不高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