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成评论文章:前总理李克强突然离世所激起的悼念风潮,是这个时代真实民情的重要写照。 我这几天奔忙于旅途,不方便写长推文。我80年代末曾见过一次李克强,下面是我所了解的、他的一个侧面。 80年代末,我刚开始在北大法律系宪法专业读研不久,帮助龚祥瑞教授整理一篇不可能在国内发表的文稿。
一天下午,与另一位研究生到龚先生家里去。龚先生叫我们多等一会,说待会李克强回来。李克强当时是团中央书记,我们都知道他很可能将来会成为最高领导人或最高领导人之一。 大约20多分钟后,李克强来了,上穿蓝色中山装,扣着风纪扣。龚先生做了简短介绍,李克强风度翩翩跟我们打招呼、挥手。
我对他的挥手姿态记忆尤新。那是一种踌躇满志、眼熟的领袖人物挥手形态。 然后,龚先生叫我们离开,他与李克强进了书房。但这不是我这里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李克强与龚祥瑞先生的关系。 龚祥瑞先生是当时北京最有影响的自由派知识分子之一。许多年轻一代自由知识分子、学生经常进出其家门。
龚先生是南京民国政府第一届公派留学生,先后在英国法国学习宪法、行政法。1949年之后,他经常是政治运动中挨整的对象。在我的老师中间,他无意是对西方政治制度最有知识的一位。 李克强在做学生期间,与刘庸安、杨柏揆等人一起帮助龚祥瑞先生整理了其一生最重要的著作《比较宪法与行政法》一书。
此外,也是在龚先生的推荐、引导下,李克强参与翻译了英国上诉法院法官丹宁勋爵《正当法律程序》一书。同时翻译出版的还有丹宁勋爵《法律的训诫》。这些在当时都是开风气、意在倡导现在法治观念的书。 这两本书我都没有读过。但龚先生的《比较宪法与行政法却对我影响很大,它完全脱离了官方意识形态,透漏着激情,讲述三权分立、政党政治、法治等现代政治制度的原则与解释。 行文颇为晦涩难懂,但却是我最早的启蒙读物之一。在当时好书稀缺的情况下,我读了很多遍。 这本书的后记中,列有帮助整理文稿的学生名字,第一个是李克强。
李克强后来去了团中央,依然保持了与龚先生的来往。 我无从知道李克强参与整理的《比较宪法与行政法》一书,其所讲述的西方宪法原则对他本人有多深影响。他在快速升迁、最终跻身最高层之后,怎样看待自己的知识与周围环境的关系,自然更无从知晓。但是,或许可以推测,李克强没能成为最高领导人,在最后时刻被正宗红二代习近平取代,与他学生时代与自由知识分子的关系经历,未必不会没有关系。 李先念曾说,赵紫阳学习西方的东西太多,要防着点。这当然也适合于李克强。
李克强去世后,对是否应该哀悼纪念,有明显分歧。我写下这些,纪念那个在未名湖畔追求新知识、亲近值得亲近的师长的青年。 我把悼念潮基本上理解为一种反叛,对这个体制、对另一个自负而无知的人的批判否定。 反叛,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在尝试反叛中,人们才可能发现反叛的可能、技巧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