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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被排挤 从美返中的"千人计划"学者辞职

www.creaders.net | 2024-03-25 13:56:22  看新闻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自美国返中并带领浙大社会学系在学术上壮大的学者赵鼎新,近日提出辞职,疑因与无法适应中共官场有关。赵鼎新是中共“千人计划”的学者之一,他自认在工作被排挤。事件折射出当今中国大学学术方向面临的挑战。

据大陆媒体报道,浙江大学社会学系11日发布,当天召开干部宣布会,宣布系主任调整:副校长周江洪兼任,赵鼎新卸任。当时赵鼎新表示,仍将一如既往地支持和参与社会学系事业的发展。

微信公众号“学人Scholar”23日刊文,署名为赵鼎新教授的辞职信在网上流传。在信中,赵鼎新表示,自己被免去系主任职务后,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社会学系在19日召开了党政联系会议,会议期间发生不少冲突。

赵鼎新在信中说,这场会议里,社会学系党总支书记陈素珊宣布成立“社会学系学科建设工作小组”,其中没有赵鼎新和另一个老师的名字,会后师生人心惶惶。

据他了解,陈素珊准备在社会系做“站位更高”的改革,“简单讲就是否定我主持浙大社会学系工作期间的工作”。既然他已被排除决策圈,无力解决老师们的焦虑,因此决定辞去所有职务,包括:社会学系学术委员会委员、社会学学科学位评定委员会主任、浙大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所长等。

根据公开资料,赵鼎新是知名学者,1996年起任教于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2012年,任浙江大学访问教授,入选国家“千人计划”,并于2021年起担任社会学系教授、系主任。他在港台出版有“国家.社会关系与八九北京学运”、“社会运动和革命:理论更新与中国经验”、“合法性的政治:当代中国的国家与社会关系”等著作。

advertisement据师生评价,在赵鼎新的影响下,浙大社会系延揽了一批国内外优秀教师,在英国高等教育调查机构QS社会学排名浙大连年上升。不过,在中国教育部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中,浙江大学社会学在A、B、C三类中仅排名B。

一名浙大人24日在问答网站“知乎”发文,指已与社会学系教师确认,前述赵鼎新的辞职信是真的。

他表示,赵鼎新回国的初衷是“办一个弱行政、争取发表国际高水平期刊的社会学系”,老师不做项目、不申请课题,这导致在教育部评估成果不佳,校方并不满意。而陈素珊希望要求年轻老师多申请项目和课题,向学术圈传统路子靠齐。

一名在上海的大学老师告诉中央社记者,当前中国的大学,想申请到课题资金,取向非常政治化,能配合当前政治宣传的学者才能活得很好。此外,在学术评价标准上,明显的趋势则是越来越不在乎能否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表,更多鼓励要投稿给中国自己的学术期刊。

他认为,长此以往,中国学者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份量会下降。

延伸阅读:城市的地得|从赵鼎新辞职信中读到一点“可怜”

看浙大赵鼎新教授的辞职信,有点感慨。

他正在上海为社会学系筹款的时候,系里开了一个党政联席会,搞了一个“社会学学科建设领导小组”。作为系主任,他根本不知道要开这个会,今后“更高站位”的学科建设和他想的也不一样,他也感到无法面对自己引进的年轻学者,于是一口气辞去了好几个职务。

这个概述中,对我触动最深的是他正在上海筹款这个细节。研究经费不够,他自己想办法筹款,这一点他延续的还是美国大学的做法。其实在中国不是这样的,经费要向上面申请,要想办法“报项目”,不管是浙大、浙江还是教育部,都不缺钱。

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融入”。

前年,南方人物周刊采访了他。他准备从芝加哥大学彻底退出,全身心投入到浙大社会学系的工作中。那时,肯定已经有变化的潜流或者征兆,而他全然不觉,可见一个学者不管理论多么扎实、逻辑多么有力,也仍然有天真的一面。

该报道还提到他给浙大社会学系带来的一些“变化”。讲座明显增多,学术氛围活跃,年轻人的研究主题都很有趣,有一些学术理想主义的色彩。他不想让学术那么僵化,而是尽可能保持开放和活力。

现在看来,这些“站位”还可能不够高,多少有一些知识分子的幼稚。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果看过去很多年赵鼎新在各种场合的发言,他也在努力“接地气”和融入。他曾经从竞争的角度(他早年是搞生物学的),为“权力的集中”辩护,讽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现在却又抱怨自己“被排除出决策圈”,或许,在一些人眼中,他也有点“自由主义”。

他甚至是一个“筑牢共同体”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说明已经在努力提高“站位”了,只是还不够“进步”。

他内心理想的学术图景,应该是努力保持某种平衡。一方面,他长期在加拿大、美国读书和研究,熟悉那里的学术氛围,想引进到浙大,另一方面,这种努力也要尽可能符合中国国情。现在,这个空间已经越来越狭窄了。

读他的辞职信,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倒不是为理念冲突,而是他的语言:

“这就把我这个刚刚退下来才不到10天,并且仍然担任着社会学系大量工作的老人搞得非常被动,眼见教师们的各种焦虑我心里难受,但我已经被排除出‘决策圈’,无能为力。想来想去我只能决定辞去所有职务,为‘陈素珊新政’腾出道路。”

这段话中的那个“我”,不再是率性的“芝加哥大学教授”,而是一个在小权力体中挣扎的可怜人。这里的关键词是“老人”和“新政”,在社会各个层面的“单位”中都有着这样的冲突。坦白说,这和我小时候在河南一个乡镇感受到的学校权力斗争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权力斗争”不是一个天真的读书人所能驾驭。被“排除出”去,有着某种必然,也未必是坏事。尤其是对一个社会学家来说,这至少为你提供一个研究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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