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读者冼岩来稿:近日,中共对两个月前才撤消诉讼的纽约时报雇员赵岩重新提起了诉讼。在距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访美之前一个月撤消的对赵岩起诉,被外界广泛解读为中美之间的政治交易。但在胡访美后不久又重新提出诉讼,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中共的这种“破例”,可以看作是对美国总统布什在“胡布会”后不久即“破例”会见中国异议人士的针锋相对回应——两件事差不多在同时发生,布什会见异议人士之次日,赵岩的律师即接到检察官的通知。
中共重新起诉赵岩,不但直接回应了布什的“破冰”之会,而且可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一方面,由于中国社会的日益开放,许多方面逐渐向国际通行做法靠拢,中国政府对付异议人士的能力也日益收缩,其威慑力比之20多年前已有天壤之别。这是中国社会自由增进的一个真实脚印,但也给中国政府本身造成一种困惑:由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的积极介入,政治异议在中国已成为一种相对风险较低、收益较高的行业。一次极端言论就可制造一个异议英雄,例如焦国标;来自海外的邀请或奖励也不断令异议人士受到鼓舞,并使越来越多的潜在英雄进入“转正”行列。尤其是每次中西进行政治交易,中国的“人质外交”等于使国内异议人士拥有了“免死金牌”;只须足够激进,就能进入海外关注的视线。布什在此次与异议人士的会面中也明确表示,希望自己的接见能对异议人士的处境有所帮助——这是一条低门槛的成名之路,其效应激励着数以万计的被自由思想“启蒙”的青年。这种情况就象滴水穿石,正在一步步浸蚀中共政权的社会基础。
近年来中共对异议人士的频繁出手,即是执政党为扭转上述趋势而作的努力,其着眼点是增大异议行为的风险,改变异议人士所须面对的利害格局,震慑潜在的效仿者。重新起诉赵岩,更是为了打破异议人士的最后一道心理屏障,展现一种“就连包括美国在内的干预也无法保证异议人士安全”的前景,使异议人士感受到实实在在、无可回避的风险,改变其行为预期。从这一角度判断,中共对赵岩的“从重判决”可能难以避免。
另一方面,异议人士虽然一直是“人质外交”中的中方筹码,但也一直只是无足轻重的筹码;它只能改善会谈的气氛,不能交换具体利益。布什“破例”会见中国异议人士,意味着美国政府加大了在中国国内异议人士身上的投注,这一筹码的分量变重了,对中国政府的危险性也增强了。重新起诉赵岩不仅是威慑国内,也是要削弱包括美国在内的国外势力对异议人士的影响力——国外势力要么放弃对异议人士的安全保护,要么需付出更大代价,即与已经升值的筹码份量相当的代价。
中共的这一步棋必然恶化中国国内异议人士的生态环境,并且可能波及其他维权人士。但如果把中共与异议人士视为一盘棋上的对手,那么双方处境的差异是:异议人士可以全心全意下这盘棋,但中共必须同时照顾多盘棋,包括一些比这盘棋重要得多的棋局;尤其关键的是,棋盘上的每一步都具有外部效应,都会影响到其它棋局,中共下每一步时都必须兼顾其它。因此,与它的对手不同,中共常常不能仅仅依据棋盘上的局势来采取最佳应对,而只能退求其次;即使作出了应对,也未必能够坚持到底。此次也不例外,中共对异议人士压力的加大,预计很快就会遭到其它方面的反弹;能够坚持多久,取决于中共及其他利益相关方对这盘棋关注的不同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