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岩来稿：“超女”主办方吃了哑巴亏

万维读者冼岩来稿：本年度“超级女声”节目辗转至今，笔者喜欢的选手如罗丹、乔维怡，大多已花落飘零，只剩下韩真真、尚雯婕犹有余韵。值此意兴阑珊之际，“超女”主办方湖南卫视却突然发布了惊人消息：暂时取消联通短信和小灵通短信的投票方式——这意味着继移动短信投票被取消后，所有短信投票都将暂时退出超女舞台。

虽然只说是“暂时”，但对“超女”这一节目、对爱看这一节目的观众来说却绝非小事。可以说，正是短信投票的程序设计为观众参与提供了便捷通道，制造出由2005年绵延至今的“超女”神话，使“超女”节目既成就了商业奇迹，也成为数亿人参与的大众娱乐盛典。“超女”节目的成功，短信投票当居首功。那么，当此本年度总决赛8进6即将来临之际，主办方为什么要自剪羽翼呢？

对此，湖南卫视的官方解释是：短信投票方式在技术上存在恶意做票的可能性，并已发现有人企图利用这个技术漏洞恶意做票；为最大限度地堵塞这个漏洞，维护“超级女声”品牌的公信力，主办方主动做出了取消所有短信投票方式的决定。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具备说服力。“超级女声”品牌的公信力固然是主办方需极力维护的价值，但情势并没有严重到需要湖南卫视“壮士断腕”的地步。既然“至今为止，主办方没有收到过任何相关投诉”，就说明短信投票的技术漏洞对“超女”公正性的伤害迄今有限。正如东方卫视所说，选秀节目没有绝对的公平；收视率和观众的热情参与说明，“超女”节目现在已暴露出来的“不公正”，仍在公众可接受的范围内，主办方没必要大惊小怪。而湖南卫视作为一家企业，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商业利益。因为一种技术漏洞或影响品牌公信力的“可能性”，就牺牲短信投票这一品牌营造的最大功臣，显然不合情理。

因此，媒体普遍不相信湖南卫视的官方解释，它们倾向于接受与此事相关的另一方SP即提供无线增值服务运营商的解释：湖南卫视在趁势要价，它希望将与SP的分成比例提高至9:1，而业内行规是7:3。

这种解释同样不合情理：如果湖南卫视的着眼点是利润，那么它没必要为了与SP的两成分成而置整个节目于尴尬与危险。相对于赞助和广告来说，短信收入只占“超女”收益的小头，临场要价只会得不偿失。即使湖南卫视有此胃口，也大可将谈判放到此轮赛期之后、明年赛期之前。

看来，真实的原因仍然藏在迷雾中。问题肯定出在湖南卫视与SP之间，因为它们是利益的直接相关者。正因为利益相关，所以公开发言都不尽不实，媒体以此为据，自然不得要领，如坠五里雾中。作为“取消所有短信投票方式”的主动一方，湖南卫视应是实际利益受损的一方，但两成分成收益不足以令湖南卫视铤而走险；何况既然是事先约定、业内行规，湖南卫视也谈不上损失，更没必要为此走极端——一定是涉及利益的其它环节出了问题。

其实，虽然双方都有意掩盖真相，但言谈又不可能完全不涉及真相。湖南卫视的这一说法是真实的，“短信投票方式在技术上存在恶意做票的可能性”。虽然“至今为止没有收到过任何相关投诉”，但这一现象以一种双方均未宣之于口的方式极大损害了湖南卫视的利益。

SP行业的业内人士也不能否认技术漏洞的存在，“票数的多少通过数据库的修改就可以完成，几秒钟时间，这是一个技术问题，做SP的技术人员应该知道现在没有专属的系统部门来约束，所以这样的现象在业内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但业内人士普遍强调，票选多少与SP商的利益无关，所以他们没有修改数据的利益驱动。

按此说法，对短信票数的操纵非不能也，是不为也。至于所谓“公证人员全程监督”，谁到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武汉摇奖现场，公证人员甚至连彩球箱内多出了东西都“看不到”，还要劳烦电视机前的观众才能发现问题。但是，所谓“票选多少与SP商利益无关”的说法却是谎言。不说选手或粉丝可能出价收买，只要修改短信总数，纵然与主办方分成比例不变，SP商的收入不也可以极大提高吗？

这才是能够令得湖南卫视忍无可忍的利益伤害：短信票数单方面掌握在SP商手中，他说多少就是多少；自己一手操办成功的节目，由于技术原因，SP商却成了最大的操纵者与获利者。由于票数操纵得太离谱，与湖南卫视通过其它渠道所间接得出的结论相差太大，才迫使湖南卫视“主动做出取消所有短信投票方式的决定”。

如此一来许多一直困惑观众的迷惑也就迎刃而解：为什么这样一场全国数以亿人观看的节目，10进8比赛中得票最高的选手票数也只有区区几十万？这与人们耳闻目睹的粉丝们的热情完全不能相衔接。众说纷纭的超女十强入围赛中张亚飞“不翼而飞”的10万张选票也因此有了着落——正因为SP商成了吞噬选票的巨大黑洞，既影响公正，更极大损害了主办方的利益，湖南卫视才在不适当的时间愤而断腕。

这样的真实，作为当事人一方的SP商当然不会自爆其短，他们只会“披露”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幕”，以满足媒体与公众的逐奇心，同时误导舆论。另一方湖南卫视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如果它公布SP商可一手操纵选票、并且已经大量压缩选票，此举无异于宣布此前的“超女”比赛只是一幕闹剧，毫无公信力、公正性可言。这么一来，这个节目就死了——没有人在明知受骗后还能保持理想激情。失去了最激动人心的互动元素，“超级女声”又凭什么把其它同类节目、包括央视的“梦想中国”远远抛在身后？

不但当事双方顾左右而言它，行内人士包括湖南卫视的竞争者也对真相讳莫如深。这就是潜规则：既然短信投票不但能极大提升节目的人气，而且已成为所有同类节目的赢利模式之一，那么“行内人士”就有义务共同维系这件“皇帝的新衣”——最多说说它还有待改进，绝不能直言它“其实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