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苍夷 中国急需再次解放思想

　　万维网友刘素来稿：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背后是一个“满目苍夷”的大地，中国的环境病了。中国急需再次解放思想、拨乱反正，界定适合当今国情的发展方式，深入探讨，什么是发展？发展到底是为什么？此为第一篇：中国急需再次解放思想、拨乱反正，才能实现环境善治

　　中国急需再次解放思想、拨乱反正，界定适合当今国情的发展观，才能从根本上扭转追在污染后面被动挨打的局面。

　　中国的环境病了，不是单一、孤立的疾病，而是普遍、群发的恶疾。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我们把环境恶疾的病因分析得多么透彻，不从根本上转变发展思路，就无法改变追在污染后面亦步亦趋、被动挨打、穷于应付的局面。

　　当年邓小平先生提出“发展才是硬道理”，有其特定的时代背景。但这句话后来成为了颠扑不破的真理，并被当成了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而盲目追求GDP增长的尚方宝剑。当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已经满目苍痍时，曾经的发展模式，还有没有道理？怎样发展，才有道理？而什么才是发展，在如今气候变化、资源短缺、人口老化和社会分配不公的现实面前，早已不是只用GDP一个指标就可以界定的概念。

　　环境危机年年讲，治理措施日日谈，但治理始终跟不上恶化的程度。根本的原因，是原有发展思路本身，在发展的过程中已经错位：当年为拨乱反正、清除文革后各种政治思潮对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阻滞，“摸着石头过河”式的改革开放，在“发展”的大旗下，以GDP增长的硬指标形式，将各方力量，整合到发展经济的同一个目标下。而在当今环境容量几近饱和、生态功能迅速衰弱的现实面前，旧有不顾一切追求GDP增长的势头，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虽然科学发展观早在2003年就已提出，但现行体制下，并没有形成科学的科学发展考核体系，因此各方官员拿得到台面上来比较的指标，仍然是GDP，这就造成科学发展观被架空而废的现实。这种现实、正在把中国三十年来的经济发展，推向危机边缘。

　　无论我们怎样重新界定发展，可以断言的是，以牺牲环境和生态为代价的发展，不仅早已过时，而且是祸国殃民、断子绝孙的混帐道理。中国的环境，已经处在大面积“亚健康”的状况下，如果任由生态继续恶化下去，生态崩溃，将早于经济危机和社会动盪，把中国推入深渊。改革开放几十年的成果，将化为乌有。

　　以小南海水电站为例。

　　从两院专家和全国近二十家民间环保组织的公开信中可以看出，“建设小南海水电站既不科学，也不经济。该电站不仅将阻断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迁徙繁衍最后的生态通道，对长江上游的水生生态系统将造成毁灭性影响，而且它也没有重要的能源战略意义，更没有突出的经济效益。环境代价极大，而发电效益有限，重庆长江小南海水电站建设得不偿失。”

　　就是这样一个将花费3.6倍造价、破坏长江珍稀鱼类保护区超过四分之一江段、对长江上游的水生生态系统将造成毁灭性影响、发电量只是区区102亿度并有一系列经济、技术指标更优替代方案的项目，在社会各界强烈质疑和反对下，前期工程仍然上马了。

　　这样一个看似明显不合理的决策，为什么可以突破各种合理的反对，包括突破法律制约，得以施行？如果从政绩的角度分析，小南海投资总额370亿元，去年重庆GDP总量近一万亿元，以国家今年GDP增量目标7.5%（重庆增量目标750亿）来计，上马一个小南海，就可以实现全年目标的几乎50%。对寻求字面增长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这种“增长”的代价和决策的后果，现行体制下，难以向当权者问责。决策人在五年的任期里，几乎可以不加理会就轻松躲过：烂摊子总可以留给后任；环境生态恶化也可以甩给子孙后代去承受；甚至于，近期的环境影响，自己和家人亦不必承担，他们早就拥有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随时可以一走了之。就算是真能问责到人，集体决策的架构，也会令到“法不治众”。这样看来，顶风而上几乎没有个人成本，而保护自然则需付出现实可见的政绩代价以及丧失其他的连带利益。

　　除非我们有制度性的保障，否则小南海今天不危明天危。而制度性的保障，需要全国再次解放思想、正本清源，确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顺应天、地、人的自然调和的发展观和发展形式。增长不等于发展，增长只是发展的其中一种形式，而已。

　　天恒地久，看似静止，但是宇宙在不断演化；开山破土，看似发展，实则福祸难评。“战天斗地”的经历一再昭示人的渺小，“改天换地”的企图一再证明人的徒劳。科学发展观基于人对世界的科学认识，在科学尚不能完全把握的当今变化的当下，首当其冲的，不是以改变去应对改变本身，而是要深入探讨，什么是发展？发展到底是为什么？当今中国社会，怎样才能保障科学发展？

　　中国急需再次解放思想、拨乱反正，界定适合当今国情的发展方式，才能从根本上扭转追在污染后面被动挨打的局面。

　　根除中国环境恶疾的治本之路，只能是“预防为主、治理为辅”。而预防为主，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现行发展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