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观天下：保守主义的信仰根基

读刘军宁的大作“保守主义与其批评者的根本分歧究竟在哪里？”文章清晰地论证了：保守主义的信仰根基是犹太-基督教，“离开了犹太教与基督教信仰，保守主义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其论证如下：

“在中国，如同在英美一样，对保守主义的批评主要来自五个流派：人文主义、激进主义，进步主义，社会主义、自由主义。”“追求’进步’，是它们的共同特征，无神论是它们的共同立场。”

“保守主义的批评者们相信人的主权，相信人的理性，相信启蒙，追求进步；它们所批判保守主义者相信神的主权，相信人有罪性，相信神的启示，相信神定秩序。就是说，虽然保守主义融入了许多其他世俗的、非基督教的思想，但是在根本上，保守主义是建立在信仰根基之上的主义。这个信仰是基于圣经、耶路撒冷智慧的犹太教-基督教信仰。柯克强调，如果没有宗教之维，如果没有基督信仰的思想源流，在柏克这里就不可能汇聚成保守主义的活水。柏克是保守主义的集大成者，他坚定地认为：人，就其构成而言，是宗教动物。“自然法则乃是不假思索而又超乎思索之上的智慧。”“历史是上帝意志的不断展开。”柏克对有关人类的最要紧问题的答案来自英国国教圣公会的教理问答。他认同基督教的宇宙观，认同公义的上帝为宇宙设定的道德秩序，亦称神定秩序（divine order）。”

与其他主义不同，保守主义相信天地间“存在着人类的哲学无法探究或揣摩的伟大力量”，确信“存在着某种主导社会生活和个人良心的神圣意志，它在权利和义务之间建立起永恒的联系”。在保守主义者看来，存在着比人和人间统治者更高的权威，任何世俗的权力都无权要求人们奉献出绝对的忠诚，更无权管制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因为统治者不是神。所以，柯克坚定地认为，“政治问题是宗教和道德问题。”决定政治问题的是宗教与道德，而不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更不是统治者的权力。另一方面，宗教与道德问题是同一个问题，因为道德源于宗教信仰，宗教设立道德。可见，离开了犹太教与基督教信仰，保守主义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萍。

与马克斯·韦伯等持价值中立的社会科学家们不同，保守主义者对圣经及其教义并非持局外的、中立的社会科学态度，而是持信仰的态度。保守主义相信，一位公正的上帝在统治着世界，相信历史的进程已由上帝的护理限定；相信每个人的生活角色都是由上帝分派的；相信原罪与对善良的向往都是上帝计划的组成部分；相信改革者在启动改革前应该辨析上帝的意图和神定秩序的原理。

保守主义的世界观离不开基督教的世界观，但是也不完全等同于基督教的世界观。并不是所有的基督徒都是保守主义者，每个保守主义者也并不是都是基督徒。保守主义并不把受洗设定为保守主义者的门票。以作者为例，柯克在1953年就出版了《保守主义思想》，但是直到1964年才受洗成为天主教徒。没有人会因为柯克在写作该书时未受洗，就不承认柯克是保守主义者。保守主义所喜欢的思想家西塞罗与休谟也不是基督徒。但是，无论受洗与否，保守主义者都有一颗向神的（theotropic）心，因为造物主有一颗保守主义的心。耶路撒冷智慧与犹太教基督教信仰虽然不是保守主义的全部，但却是保守主义的基石。

赵晓评论：许多人喜欢把理性与信仰对立。其实，理性不过是上帝赐给人类的礼物；因为理性也罢，理性所体现的科学技术也罢，都是有限的，如同人本身的有限一样；而人是上帝造的，人的一切包括理性，不过是上帝的礼物。就像《圣经》所说的，“如果有人自以为知道了什么，照着应该知道的，他还是不知道（哥林多前书8：2，标准译本）。“

而信仰，则是理性最伟大的归宿。苏格拉底：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哈耶克：信仰科学，是最大的反科学！因为科学就是怀疑一切，包括科学本身。理性的最高境界，就是认识到理性的有限；理性的最伟大归宿，就是走出理性（科学）的笼子；走向超（越）理性的（对上帝的）信仰，走向生命不可或缺的活泼的灵性；最终，走向无限与永恒等科学无法企及、生命必不可缺的超验境界。

人，又喜欢将经验与超验分开。其实，没有超验的信仰的光照，人的“经验理性”根本无法自发演化生成现代文明，而是会象许多古老的国家和“文明”一样，锁定在被罪性所玷污的理性以及自私的人性的牢笼中，不可自拔。

如果没有格里高利一世、奥古斯丁对英伦三岛的宣教，以基督之爱、文明之光照亮这地方，所谓“经验理性”也罢，“演化理性”也罢，就不可能在英国真正展开。没有耶路撒冷的信仰智慧，西乃山上的律法启示，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以日耳曼民族为主体的所谓“英国人”可能今天还在蒙昧与黑暗的原始森林里爬行，哪里能“演化”成“人类近现代文明的引领者”，美国又如何能“演化”成“灯塔国”，引领这个世界？

英美保守主义的成功就在于有古罗马英国时期就已经奠定的基督信仰根基，所以无论是清教徒所代表的保王派也罢，清教徒所代表的改革派也罢，双方都可以在上帝之爱与弟兄之爱中以和平、渐进的方式解决问题，也把经验理性与超验信仰融为一炉，从而超越了法国日益走火入魔、最终走各向无神论“激进主义”带来的暴力与世界性的“乌托邦灾难”。

有人强调英国保守主义尊重传统、务实、妥协、包容等“演化理性“的方法论，这些固然重要，但保守主义显然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其精神主旨：必须回归和坚守上帝的正道、真理、神明秩序。这显然比具体方法更重要，如同实体正义高于秩序正义。也因此，保守主义的内核其实是归正主义，即归回上帝、归回真理、归回真道和神明秩序。当然，保守主义也非常注意，要用正确的方法来达到正确的目标，既注重实体正义也注重程序正义，因此倾向于不激进，尊重传统、尊重各方利益，妥协、包容，渐进改良的政治与社会变革方式。

然而，无论保守主义显示得激进、理想一些，还是务实、稳妥一些，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要看主旨是否回归上帝、回归正道、回归《圣经》启示的真理以及秩序。这正是当代文化保守主义、政治保守主义、经济保守主义共同的追求。

所以，耶稣对犹太教领袖的批评，基督教的建立其实是最早的保守主义发力，让人从犹太宗教回归上帝；而宗教改革强调“五个唯独”则是基督教保守主义的又一次全面发力，破除天主教的宗教束缚，回归真正的信仰；至于荷兰、英国特别是美国，按照《圣经》启示来建构“山上之城”，既是保守主义的理想，也是保守主义的做法，也就是“以正确的方式来做正确的事情”，当然就大获成功。

美国当年，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都以共同的基督信仰为根基，所以是上帝之爱、兄弟之爱下的兄弟之争。而今天问题是：民主党已经偏离基督信仰，其背后代表的是美国不信神甚至反基督的力量和趋势，这和当初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之争已经不同性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