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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猪头凯凯
掐指一算,从2015年3月下旬我们一家三口拿着Landing Paper、带着大包小包走进温哥华机场的移民登记处至今,已经差不多八年了。
又掐指一算,从2015年4月1日把当时7岁的儿子送进附近小学的教室、我和妻子两人回到住处拿起笔记本电脑和报纸着手找工作开始,八年过去了,我俩做过的各种兼职、全职、零工、业余等等工作全都加起来,正好是一个整数——十份工作。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这十份“五花八门”的工作,各自都还多少有些值得记忆的故事或者琐碎,于是写下了这篇有些好象“流水账”的作文。
这十份工作里,我和妻子各有五份工作。
按照“参加工作”的时间先后,从我自己的五份工作说起吧——
1. 零工:修篱笆
2015年的四月,我在把传说中各种针对新移民的“就业指南”和“就业帮助机构”分别用“上网”和“肉身”的方式访问到晕头转向之后,想来点儿“直接”的,于是听从房东的建议,直接上了类似于广告黄页和信息板的温哥华某中文网站,打算在上面的招聘信息里碰碰运气。
于是,我看到一个修篱笆的工作,然后给老板打了电话,结果的只“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其实他说的是“开工”)”——由于广告都写得十分简单,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来者,忽略了一些关键“细节”的我直接把第二天的工作误会成了一份“长期工作”,于是很兴奋地告诉妻子——
“我找到工作了!”
然后就立刻出门去买老板提到的“铁头鞋”,又去附近的打印店里打印了两份我自己的“简历”——我觉得办理“入职手续”应该会用得到吧?
结果第二天到了地方就开始干活、干活结束老板直接给了我们120元现金,这也是我在加拿大赚到的第一笔钱……
我接住钱的同时,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个我已经在心里憋了一天的问题——“老板,在哪里办理入职?”
我这个问题直接把老板问懵了……
然后他笑着地告诉我说——
“我就是这个周末缺人手、找两三个零工而已……对了,他们两个周一还要上班,你周一能来再帮我一天吗?”
“……能,我还没工作,周一可以来……”
那份工作的收获,除了赚回来买铁头鞋的钱,就是认识了雇我们打零工的马来西亚人“老吴”,并且“神奇”邂逅了我在办理移民那些年的某个深夜、在QQ上单独聊过几次、互相鼓励着“坚持下去”的山东人“老孙”。
后来,我们都成了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没有相见、只能隔三差五在微信朋友圈里嘘寒问暖的“老朋友”。
2. 全职:仓库理货
在老吴那里“快速失业”之后,我觉得还是别去在那些“指南”和“机构”身上耗时间了,这次直接就在网站上发了个求职信息。
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接到电话——是一个叫Annie的上海女士打来的,简单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就让我5月1号去上班。
这个工作给我的第一个便利是:把上次修篱笆时买的铁头鞋,又继续用上了。
5月1号早晨,直到我坐在地板公司的办公室里,接过Annie递给我的茶水、面对着两张关于报税的表格(入职必填)一脸懵逼(英文…)的时候,我才确认——这次是个全职工作。
长话短说,我在这个地板公司干到了2015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每天的具体工作就是按照订单在仓库里用借助叉车等工具给客人配货、包装。
如果说最大的收获,就是艰难完成了走出过去十几年“办公室”工作的一种“蜕变”——每天不说别的劳动,单是“八小时没坐过”就让我感觉超级不适应,每天下班感觉两条腿都不是我的,到了公交站看到椅子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一屁股就坐上了。
当然,还有别的收获——
比如,BC省的叉车(Forklift)执照,有效期两年;
比如,每天下午坐在经常是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的公交车上,手机里循环播放着寂静岭里的那首Promise,望着窗外的房子、火车、桥梁、汽车,蜿蜒穿梭在Burnaby那些幽深的树林里。
再比如,就是每天下班后在公交站,我都会遇到一位快要退休的大学老师Nancy,然后在跟她8个月的“艰难”聊天里,慢慢开始重建了我到加拿大之后完全崩塌的“英语体系”(怎么跟我过去学得完全不一样?),以及一些关于加拿大的日常生活常识——比如她为什么会在冬天穿上我过去只在交警和抢险人员才会穿的那种“带荧光条”的衣服(冬天上下班都是黑夜,为了方便被路上的司机看到)。
3. 全职:杂工与焊工
经朋友介绍,我在2015年的12月份联系到了Richmond一家制作制冷设备的公司,经过熟人转交简历、电话联系(当时感觉老费劲了……)、面试(比电话说英文容易多了……),在2016年的1月4日(当年的第一个工作日)开始上班。
在这份工作的前三个月,正好是温哥华至今都让我感觉“度日如年”的阴雨季节,而我在那几个月里一个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在室外清洗别人焊接好的各种大小零件和设备。清洗的方式是Pickling Paste,说白了就是用化学膏剂涂抹、然后用高压水枪冲洗——“化学膏剂”,是硫酸。
于是,在戴着橡胶手套、透明面罩等等防护器具的那几个月里,在每天暗无天日的雨里,看着天上那些当时把我带来的飞机轰鸣而过,度过了移民至今,最为艰难的一段“煎熬”。
后来,我在其他工人的帮助和指导下,通过下班前后的时间自学了焊接,慢慢成为了一个焊工。
这份工作一直至今,所以我还不好评说它的收获——当然,最直接的感受是,我确实不喜欢这种工作,但是我又离不开这份工作(是我“有可能”找到的工作里收入最高的),这种杂糅着厌恶、无奈、依赖的感觉,在这些年里不断此消彼长、至今也并未有太好的消解。
4. 业余:专栏作者
这是一份开始于2016年一个招聘广告的工作,招聘专栏作者的网站距离我家很近,面试之后我就开始迎来了一种兴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写作”这件事,居然也有可能带来一点收入了?
还有比这更加让人“正中下怀”的事情吗?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写了几篇之后,我就没什么话题可写了……
当然,很快我就从其他专栏作者的刊文里发现——噢,原来“话题”的范围远比我想象得大……于是,继续!
然后,又是几年里一系列关于“最近勤于动笔”和“最近不想写作”的来回更替,好在网站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于是这份工作我就时紧时慢地“保有”了下来。
需要强调的是,这份工作是我到加拿大之后,最让我喜欢、也给过我最多“兴奋”的工作。
由于我注意到其他专栏作者几乎都是“白领”性质的工作,所以相比于他们来说,我这个唯一的“工人”对于这份工作的感情甚至激情、可能是他们所体会不到的——
比如,当我在充斥着噪音、机器、工作服、金属的车间里,看到自己的作文在“公众号”立发表出来,会让我想起过去那些包含着办公室、电脑、会议室、演讲等等元素的工作氛围;
比如,当我身处这个我自己并不喜欢、甚至排斥的工作里,当我从充斥着令我感到厌倦、乏味、疲惫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文化里,遇到自己有一篇作文正在发出来被很多人看到的时候,我会忽然想起人生中那些我觉得感兴趣的元素和美好的部分。
当然,除了我的兴趣、以及能给我的生活增加一些色彩之外,这份工作的“稿费”无疑是一切的基础——我得承认,无论我有多少关于写作的兴趣、热情,以及对“白领”工作的向往与怀念,如果有人问我“不给你稿费,你还会写这些专栏文章吗?”
我的答案当然会是——“当然不会”。
5. 兼职:网站编辑
从2021年的疫情期间开始,我们工厂开始了Work Share的状态,开工不足,自然也就收入不足。
于是我就利用每周有与休息、所以“异常充足”的业余时间、开始做起了这份兼职编辑的工作,主要内容就是采集各种“觉得网站用户会感兴趣”的新闻,转发在网站上。
当然,由于写作兴趣所致,偶尔我也会自己写一些东西,利用“工作之便”发出来权做兴致所致、友情支持。
时至今日,工厂早已正常开工,但是由于一来是我对这种“办公室型”工作的兴趣,二来能够增加收入,所以我依然通过“申请把排班时间放在周末”的方式、得以把这个兼职工作保存了下来。
二、妻子的五份工作
由于妻子的工作内容和感受,我都不十分了解,我就只能简单地记录一下大致经历。
1.兼职+全职:餐馆帮厨
这份工作,妻子断断续续地从2015年到现在一直在做,只不过是开头和现在是“兼职”性质,中间几年是全职上班。
我们刚刚登陆的最初几个月,儿子首先实现“就业”——上学了,然后我也在地板公司开始了一份收入很低、但是全职上班的工作,妻子在家也在房东和邻居的帮助下,除了做饭和家务之外,开始试着找工作。
很快,她就在儿子学校隔着一条马路的附近的一家中餐馆,找到了一份帮厨的工作。
餐馆的员工、包括厨房和服务员,流动性都很强,除了一些固定的“核心”员工,妻子工作的这家餐馆里也有不少“自由度”非常大的“流动型”员工,比如暑假寒假的留学生、比如寻求办移民的临时工、比如几个月呆在中国几个月又呆在加拿大的“候鸟型”员工——也就恰恰是“员工队伍”的各种不稳定。所以妻子才有机会在儿子学校旁边这个“理想位置”找了这么一个工作。
刚开始,妻子只是根据老板每周的排班时间去上班,时间不固定,甚至提前电话通知的Call On类型。
班次吗,就是有时候多排点儿、有时候少排点儿——没班的话,就在家给我和儿子做饭;有班的话,儿子放学就去餐馆一边玩耍一边等妈妈下班。
后来,妻子逐渐成了拥有“固定”班次和“稳定”开工时间的全职员工,然后儿子慢慢长大、可以经常和房东的孩子一起被房东接回家,自己到房东或者邻居家玩耍、等着我们下班。
后来,妻子离开餐馆、做了其他的全职工作,但是餐馆老板对妻子很满意、经常找她回去“帮忙”做兼职,直到现在。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在妻子刚到这个餐馆的时候,经常会排到晚上上班,于是她就利用比较固定的白天时间去做一件在我看来算是“报恩”的一件事——就是在周围的邻居需要去上班或者外出的时候,帮他们带孩子。
这让我们觉得很欣慰,因为我们曾经得到过房东和邻居们的不少帮助(包括帮我们带孩子),所以每次邻居们有这样的需要,我们都很乐意。
倒是那时候带孩子,妻子的英语随着那些中国的、白人的孩子们,和我在公交车站从Nancy那里学英语一样,开始接触了一些与我们在中国时的教室里感觉很不同的加拿大本地“英语”。
2. 全职:服装厂
这个工作的具体内容似乎比较杂,这也是想学一门手艺的妻子最终放弃的原因。
这份工作里,比较值得记录的事情是我们第一次经历了加拿大的“客户调查”——就是一个公司的一些客户(一般是比较有名的大公司,具体到这家服装厂、主要就是那些知名的大型超市和商店),会委托第三方机构,对这家公司在员工待遇、工作环境等方面的调查,以便他们的合作方(供货方)是具有良好企业文化与员工保护的企业。
当时,我记得调查内容包括员工在休息、生病、尊重、安全、劳动强度等方面的内容,我当时很惊奇——作为客户,他们居然还会关注他们合作方的“人品”?这让我对加拿大的感觉很不错。
3. 全职:文员
这个工作的具体内容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办公室的工作,负责一些核对账目之类的非常琐碎的工作。
妻子聚的很费神(白天一直对着表格对账、下班看东西都是重影)、而且很操心,再加上当时疫情刚结束、招人的企业非常多,于是就很快又换了工作。
4. 全职:烘焙工厂
这次的工作是在一家小有名气也小有历史的烘焙企业,在“舒舒服服”地培训了两周、妻子觉得这家企业各方面的不错、准备稳定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无法克服的问题——当她上班需要盯着流水线工作的时候,会出现头晕的状况(也许和她晕车晕船有关)。
于是,妻子就不得不告别了让她遇到的第一个“各方面都很正规、做事很规范”的典型加拿大本地“大”企业。
5. 全职:电路板生产
这个工作算是让妻子觉得算是多少学到了一点儿手艺,具体工作就像我们上大学时候、“模拟电路”和“数字电路”课的那些实验室,只不过是多了一些进行电路板自动焊接的机器设备。
这个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三、尾声
虽说已经打了十份工,但是由于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以一个全职工作为主,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是“经常跳槽”或者“身兼数职”的大忙人。
这也就是我掐指一算我们居然打过“十份工”之后、感觉吓了一跳的原因——有那么多吗?
其实,我估计身边的各位很多移民朋友、只要把自己过去的经历扒拉扒拉,也会“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打过很多工了——特别是按我这种把修篱笆的“周末零工”也加上的计算方式,估计很多人十几份、甚至几十份工作都做过了。
原因吗,可能一来是加拿大换工作实在太正常、太容易;二来也因为作为第一代移民,我们挣钱确实比过去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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