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纽约时报:歇尔中国行不仅是一次春假

　　

成都，米歇尔·奥巴马与一些学生在一起练太极。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

　　中国成都——刚开始，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Obama)为期一周的中国之旅似乎是她携母亲和女儿享受的一次春假，但现在，相比于这位健身和健康饮食的积极倡导者在国内常有的表现，此次中国之行已经有了大得多的实质性意义和政治意义。

　　周二，在这里的一所高中，奥巴马夫人特意告诉学生，美国捍卫“说出自己想法、自由选择信仰的权利”，但她也承认，美国人仍然没有彻底实现这些理想，少数族群很难克服歧视的旧习。

　　“几十年前，美国确实还存在允许歧视我这样的黑人的法律，黑人是美国的少数群体，”奥巴马夫人在成都七中发表演讲时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通公民认定这些法律有失公平。于是他们举行了和平抗议和游行。”

　　奥巴马夫人缓慢却坚定地告诉专心倾听的年轻中国听众，美国变了，“50年后的今天，我丈夫和我成为了美国的总统和第一夫人”。

　　这是奥巴马夫人四天里第二次公开论及言论自由和少数族群权利。在这个互联网遭到审查、中央政府无情镇压藏人等少数民族的社会里，她传达的讯号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从赢得的反响来看，她的言论比不上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1995年以第一夫人的身份在北京就妇女权利发出的呼吁，尽管如此，她却把自己的故事带给了中国听众，因此显得更亲切。比如，周二这天，她对学生们讲了自己从芝加哥南区到普林斯顿大学和哈佛大学法学院的奋斗历程。这两所学校都是中国精英阶层子女梦寐以求的求学地点。

米歇尔·奥巴马与民间艺人在西安城墙旁。Petar Kujundzic/Reuters

米歇尔·奥巴马在西安参观兵马俑。Alexander F. Yuan/Associated Press

　　上周六，在北京大学斯坦福中心，奥巴马夫人称言论自由，尤其是互联网上的言论自由是一个繁荣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上周日，她还在北京美国大使馆的圆桌讨论期间会见了一名盲人，以期改善残障人士的境遇。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宣传一个观点，那就是优质教育应该面向所有人，而不仅仅是富人。这是她在美国现身时经常会说到的一个主题，但在这里，该主题却引发了不同的反响。

　　奥巴马夫人可能也更正了人们对美国的一些错误印象，比如说，中国有人认为，相比于中国以严格的教学为导向、突击准备考试的学校制度，美国的教育更为轻松好玩。这位第一夫人回忆说，立志进入顶级大学之后，有时她天不亮就要起床学习。

　　“学校离我家很远，”她说，“所以我每天早上都得早起，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天气不好还得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每天下午，我得坐同一路公交车回家，然后马上开始做家庭作业，经常都要学到深夜——有时候，为了多学点儿东西，我甚至会在早上4点30或5点起床。”

　　她的话让一些中国人感到震惊。

　　“就连中国小孩都没起那么早，”一名震惊不已的学生在新浪微博上说。新浪微博是中国最大的微博平台，每天有大约5000万用户。

　　从一开始，白宫就谨慎地表示，奥巴马夫人这次访问三座城市的中国之行只是一次有教育意义的家庭出行，同时意在推动中美之间的“人对人”交流。白宫官员称，奥巴马夫人会避免讨论践踏人权行为等政治敏感问题。

　　谁也不认为奥巴马夫人这次中国之行会与克林顿夫人1995年的访华之旅相似。当时，希拉里·克林顿在北京的联合国妇女大会(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Women)上宣称“妇女权利就是人权”。中国政府对她表示了谴责，并在电视和收音机上屏蔽了她的言论。尽管那次讲话改变了克林顿夫人在海外的形象，但直到今天，部分中国官员依然对她的讲话耿耿于怀。

　　2008年，身为第一夫人的劳拉·布什(Laura Bush)在前来出席北京奥运会的途中访问了泰国的一处难民营，难民营里收留的是逃离缅甸专制政府的缅甸人。作为缅甸政府的支持者，中国政府对布什夫人的访问表示了谴责。

　　此次访问期间，奥巴马夫人给白宫的网站写了一些讲述历史事件和历史名胜的博文。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个女儿——15岁的马莉娅(Malia)和12岁的萨莎(Sasha)，以及她的母亲玛丽昂·鲁滨逊(Marion Robinson)；这个祖孙三代的组合是为了迎合中国的家庭观念。

　　中国方面称，奥巴马夫人此次访华是应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夫人彭丽媛之邀。他们把此次访问视为软外交的一个范例，因此便很难公开批评行程中他们不喜欢的方面。

　　上周，习近平亲自对奥巴马夫人表示了欢迎，周一在海牙与奥巴马见面时，习近平还向奥巴马转达了奥巴马夫人的问候。这表明了中国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中国的官方报纸和中国中央电视台对奥巴马夫人关于言论自由的发言进行了删节，但也报道了她在北京最著名高校北京大学发表演讲时关于教育的大部分言论。

　　新浪微博用中英文发表了奥巴马夫人的演讲全文，包括关于言论自由和信仰是普世权利的九句话——几名分析人士说，此事表明，政府在这一时期虽然加强了对互联网的管制，但还是决定不对奥巴马夫人的发言采取严厉措施，由此没有继续对这个主要关于教育的演讲进行审查。

　　在旅游活动方面，奥巴马夫人首先选择了北京的长城和紫禁城，然后去西安参观了兵马俑和拥有600年历史的城墙。她明确表达了教育女儿的目标，参观兵马俑的时候，女儿们并不总是像她那样积极。她希望她们留意那些最微小的细节；当导游告诉她们紫禁城御花园里的柏树有300年历史时，她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奥巴马夫人阐述教育重要性的时候，一些中国学生提出了一些令人惊讶的问题。成都七中的一个学生指出，与中国教育体系相比，美国教育体系培养出的创造性人才更多。

　　“我们看到，许多美国人都很有创造力，”前述学生向坐在教室里一张桌子后面的奥巴马夫人提问。“您觉得学校教育该如何提高生的创造力？”

　　奥巴马夫人说，写作——再加上优秀的老师——是点燃创造力的火花。她说，“我在中学阶段遇到了我最好的一些老师；他们鼓励我写作、教会我技能，还向我介绍了新思想和新方法。”

　　研究中国历史的历史学家章立凡说，许多中国人都能看到，奥巴马夫人的个人成功故事与中国人通过加入中国共产党往上爬的模式存在巨大区别。

　　“老百姓可以看到，美国体制给少数族群提供了更多的成功机会，”他说。“在美国，梦想就是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成功。”而在中国，他说，“只有加入中国共产党，你才会有机会。”

　　在美国大使馆的圆桌讨论上，奥巴马夫人带领几名中国教育者、家长和学生就如何使劣势群体获得良好教育进行了讨论。前文提到的盲人也在其中，他讲述了中国盲人的教育机会和就业机会受到限制的情况。

　　周三是奥巴马夫人在中国的最后一天，她将前往参观一个熊猫研究工作站。熊猫是中国软实力的最高象征。

　　最后一站将是在成都的一个西藏餐厅享用午餐；她的随行人员欣然承认，这个选择并非为了享用美食，而是想发出一个政治讯号，对中国藏人的权利和宗教信仰自由表示支持。

　　Jane Perlez自成都、Mark Landler自华盛顿报道。Mia Li自北京对本文有报道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