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闽东遭律师忽悠 不知后果就认罪了

　　陈闽东初来美国时拍摄并寄回中国的照片。（蒋贺子提供）

　　陈闽东童年时的全家福。（蒋贺子提供）

　　蒋贺子就读哥大期间开始这篇深度采访报导。（蒋贺子提供）

　　布碌崙8大道灭门案兇手陈闽东去年10月当庭认罪，于布碌崙州高等法院被正式量刑最低125年至终身监禁的刑罚，并随即入监服刑；23日，中国「人物」杂志发布一篇由哥伦比亚大学华裔毕业生撰写的报导，揭示陈闽东未接受庭审(trail)而直接认罪的原因竟是不理解放弃庭审意味着法官直接定罪判重刑，因此在律师上庭前询问他是否认罪时轻率答应。

　　「人物」5月号这篇「偷渡客在美杀人事件」由去年甫自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研究所毕业的蒋贺子花费一年时间、在纽约及福建采访写作而成。报导提及蒋贺子在陈闽东服刑后，在今年3月与陈闽东的妹妹陈娜娜一同前往纽约州靠近加拿大边境的Clinton监狱探访陈闽东，询问陈闽东为什么不选择庭审时，他露出困惑神情，并称律师在上庭前问他是否认罪，他说认罪，但他不明白放弃庭审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杀人有罪。

　　根据该报导，服刑后的陈闽东因长期没晒太阳，皮肤白皙地令人害怕；且因英语能力不佳，不知道如何和狱警交流，也不知道监狱里有电视房可以看电视，手指甲和脚趾甲都靠自己用手抠来修剪，且因长期服用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Zyprexa，身形比案发时发福许多。

　　陈闽东在雷克岛监狱(Rikers Island)关押等候审判时，蒋贺子于去年2月作为首位探监者采访他，聊到陈闽东犯案当晚，陈闽东竟询问蒋贺子「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杀人？」据该文描述，陈闽东努力回忆事发过程，眼神变得有些慌张和令人害怕，但他记不得与表嫂起过争执，只记得自己从房间走出来去拿刀，「感觉不是自己」。

　　蒋贺子23日在纽约受访时表示，她四次探访陈闽东，陈闽东都是很愿意与她交流，努力地想理解问题、也很努力地回想答案与细节，虽然很多答案都是「忘记了」，尤其问到初来美国、作餐馆工时期的往事，陈闽东的答案更为简洁，「可以感觉当时在美生活的单调」。

　　2004年刚过16岁生日的陈闽东在父母筹得几千元偷渡费首付后助他偷渡，他经香港、台湾等地，最终从夏威夷闯关入境，因下飞机前撕掉所有证件，入关时即被捕，被送到亚利桑纳州的移民局拘留所，作为未成年偷渡客关押，很久之后才被释放。在拘留所，他遇到很多乡亲，甚至包括在家乡的好友。他还曾试图在一同关押的女同乡中寻找女朋友，但无人答应。

　　陈闽东入境美国后，其美国亲友要将偷渡费7万元的尾款缴清，他则要尽快打工把钱还给亲戚。陈闽东先是在纽约的中餐馆做油锅，一年后陈闽东决定去芝加哥附近一中餐馆作炒锅，一做就是七年。陈闽东一面打工攒钱还债，一面等候政治庇护案出庭，没想到在2013年6月的某天，他正在店里炒菜时，律师突然电话询问他为何没有至芝加哥出庭；然而陈闽东不记得律师曾告诉过他这天要上庭，也没有提前提醒他，导致他被以蔑视法庭理由，被法官判定输掉案件、递解出境，让陈闽东彻底沦为无证移民，因此灰心丧志。

　　其母黄桂娥听闻陈闽东得知身分无法挽回后，在赌场输掉自己剩下的钱；但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往福州家里寄钱的他，还是给家里寄了2000元及奶粉，因为听闻弟弟的女朋友怀孕。陈娜娜说，「要是我哥去上庭了被法官拒绝他可能就认了，可是律师没通知他去，他怎么都想不通啊。」

　　听闻大哥要被递解出境，拥有绿卡的陈娜娜致电陈闽东提议他们可以假结婚，有绿卡的陈娜娜只要通过考试便可以拿到公民，成为公民后便可替他办绿卡。没想到陈闽东希望他们真结婚，「我哥说『我们真结婚吧』，我说『不行』，假结婚可以，真结婚不行。」当陈娜娜拒绝陈闽东后，陈闽东再也没提过这件事，联系也变少。

　　此后陈闽东出现许多精神恍惚、答非所问、话少等现象却拒绝就医，陈娜娜拒绝结婚的三个月后，受黄桂娥要求、至纽约带陈闽东就医，当时陈闽东已住在表哥卓仪林家中，2013年10月20日陈娜娜离开纽约，返回外州打工。据陈闽东在监狱里回忆说，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会不时的有幻听，但是不管怎么用力听都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黄桂娥回忆当时陈闽东时常打越洋电话返家，说着别人都笑他，「问我开庭了吗？绿卡有了吗？女朋友有了吗？他说，笨蛋，你什么都没有。」还曾说过「人家都有家，只有我没有家。」

　　在朋友的记忆里，陈闽东是村里小孩中比较受欺负的。幼时玩伴、比陈闽东早一年偷渡类美国的陈家勇说，陈闽东甚至没打过架，「他老实巴交的，太老实了。」小时候游泳他们把陈闽东摁在水里，玩游戏和打篮球的时候也总让他吃亏，但陈闽东也不会反抗，「顶多哭鼻子跑回家。」

　　当年10月26日便发生灭门惨剧，当时就读哥大的蒋贺子正在拉斯维加斯庆祝21岁生日，「当我喝下来美国后第一杯合法的酒，纽约发生这起案件」，促使她开始一年多的深度采访，了解到她与陈闽东虽同为移民，「但我们的美国梦却不一样」，盼以文字记录下不同的移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