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阴谋干政，将希拉里送进监狱？

　　离大选日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民众做了决定，相比八九月份，可以说现在的民调更有参考价值。根据Real Clear Politics网站每天更新的全国性民调，希拉里稳温领先，CNN、路透社等调查都领先了6%左右，而美国广播公司的民调显示希拉里的领先优势高达13个百分点，当然，也有《洛杉矶时报》等机构的民调结果显示希拉里和川普仍然处于胶着状态。这种情况下，川普也必须回应，免得民调影响士气。

　　川普的第一个回应就是报喜不报忧。尽管有大量民调显示川普正在落后，但是仍然有三家民调显示川普或处于微弱领先，或处于微弱落后。这三家民调分别是《洛杉矶时报》，拉斯穆森（Rasmussen）以及投资者商业日报（IBD/TIPP）。其中，IBD/TIPP据说是2012年总统选举时最准确的民调。因此，川普也告诉他的支持者，主流媒体对他有偏见，他们拒绝报道这三个将他名次放在首位的新民调。

　　对于民调之间的巨大差异，媒体自己也做了研究。《赫芬顿邮报》主要从提问方式来解释民调的差异：《洛杉矶时报》的民调，提问方法就与其他机构不同。其他机构的问题一般是：“你将投票给谁？”而《洛杉矶时报》的问题则是：“如果你去投票，你会投给希拉里，川普还是其他人？这么投票的可能性有多大？”问法不一样，当然答案也不一样。

　　而《纽约时报》则主要从问卷调查的方法来解释，这也涉及到调查的技术问题。一般来说，出于成本等考虑，我们会从总人口中随机抽取一部分民众进行调查，但是随机抽样容易忽略一些特定人群。因此，为了提高样本的代表性，我们可以事先将总人口分成若干团体，然后在各个团体内部再进行随机抽样。在汇总各个团体的数据后，根据各团体的人口权重对总数据进行调整，最后得到调查结果。团体的分类标准可以是性别、种族、年龄等。

　　但是，团体如何分类，各个媒体的操作也不一样。比如，很多媒体在调查时区分男性和女性，或者在年龄上，将18到29岁之间的民众作为一个团体，而《洛杉矶时报》在做民调时，对团体的分类更为细致，比如，18岁到21岁的男性就被列为一个团体，这个团体仅占到总人口的3.3%。虽然团体分类没有标准，《洛杉矶时报》的标准不能算错，但是团体的分类越多，调整各个团体权重的工作就更复杂，数据准确性的风险也越高。《洛杉矶时报》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还根据选民在四年前的投票情况调整权重，但是选民对于四年前投票情况的报告并不一定准确，比如投给失败者的人群可能会更少报告，这也可能导致数据的偏差。

　　正是因为民调的技术性和复杂性，川普的第二个回应就是主流民调的结果并不准确。历史上有些民调就遭遇滑铁卢，比如《文学文摘》在预测1936年大选时曾发放1000万份问卷，回收了230万份，但是因为《文学文摘》的读者大多为共和党人，问卷调查自然会偏向共和党赢，然而当年选举结果却是民主党的罗斯福大胜。

　　而最近的例子则是英国脱离欧盟的民调。在英国脱欧公投前，大量民调显示英国公民倾向于留在欧盟，但投票结果是脱离欧盟。川普也经常拿这个事情告诉民众：“不要相信那些民调，相信我，如果保持我们的精神，我们将会获胜，这是另一个英国脱欧事件，相信我！”在宾夕法尼亚州的竞选集会上，川普再次疾呼：“我们将会获胜，我们将震惊世界。这将是又一次英国脱欧。”

　　但是，有分析也认为，不能简单地将英国脱欧的民调类比美国的总统选举民调。

　　首先，英国的很多民调均显示，脱离欧盟的支持率和保留欧盟资格的支持率一直非常接近，有时候差距只有1个百分点，因此，脱欧并不算爆冷门。而美国选举的民调，希拉里的领先优势平均下来起码有四五个百分点。

　　其次，美国民调的质量更高。英国民调多采取网上问卷调查的方式，而美国的民调方法通常是电话调查，有的民调还采取了手机电话和有线电话相结合的方式。电话调查的优势在于可以事先进行抽样，尽量提高样本的代表性，但是网上问卷无法控制抽样。

　　最后，英国和美国的计票也不同。英国脱欧是采取全民公决的方式，任何一方只要获得简单多数即可获胜，这一情况更难预测。而在美国，全国民调的准确性也可以用各州的民调加以检验。从地方民调来看，除了传统的选举格局，在几个关键州比如北卡罗来纳、宾夕法尼亚、弗吉尼亚、内华达等州，希拉里处于领先，而在俄亥俄州等州双方达成平手，川普可能在爱荷华等州处于领先，但是曾经的票仓亚利桑那州和佐治亚州川普则选情告急。这些地方民调反映在全国民调上，希拉里领先也比较正常。

　　川普的支持者，美国前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还说，就像英国的脱欧事件一样，川普也有大量的秘密支持者，他们并没有告诉民调中心他们将投票给川普，但是选举日会出来投票，因此川普赢的可能性依然非常大。但是有分析认为，即使存在这样的秘密支持者，数量也不会很大。理由是在初选的时候，川普的支持者曾积极参加民调，没有理由到了大选阶段就不表态。

　　川普指责民调被操纵不公平，而维基解密（Wikileaks）所曝光的希拉里团队被黑客盗取的邮件也为川普提供了攻击素材。

　　在2008年的一封邮件里，民主党积极分子汤姆·马特兹曾经给现任希拉里竞选总干事约翰·波德斯塔发过一封邮件，要求在民意调查中采取过度抽样的方法。川普指责波德斯塔试图通过过度抽样的方法来最大化民主党的民调领先优势，从而压制选民的投票热情。川普在竞选集会上批评说：“那些在我们的社会中控制政治力量的人们能操纵各种调查，能操纵民调。你们看看这些虚假的民调。他们还操纵媒体，他们能对你们的生活，你们的经济和你们的国家施加绝对的权力，并且从中大量获益”。

　　但是如《华盛顿邮报》、《大西洋月刊》等媒体所指出的，川普对过度抽样的理解从根本上说是错误的。

　　上文我们已经谈到，民调机构在抽样时，通常对人群进行分类。那么问题来了，有些群体的人数可能特别少，以至于无法准确反映这一人群的想法。民调专家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民意机构打算在一个州调查600名选民。在这个州，拉丁裔占总人口的13%，意味着民调中拉丁裔的人数需要达到78人。但是在统计学的意义上，78人是在太少了，不止是信息量少，也很容易造成代表性不足，使调查结果产生偏差。而解决的办法就是采取过度抽样，也就是先访问300名拉丁裔选民，从而可以深入了解拉丁裔选民，但是在最后汇总各个群体时，降低这300名拉丁裔选民的权重，即通过乘以特定系数恢复到78名拉丁裔在所访选民中所代表的权重。美国著名的皮尤民调中心也在其网站上解释了过度抽样：“一个包含了过度抽样的调查，被过度抽样的群体的权重将被调整到在总人口中的实际比例。这个方法允许调查的总体结果既能代表全体人口也能代表被过度抽样的群体。”

　　川普的另一个指责是调查机构更多地访问民主党选民，造成民调结果偏向民主党。比如美国广播公司的民调对象中，有36%的选民自认是民主党，27%自认是共和党人以及31%自认是独立选民。川普的支持者，前纽约市市长鲁迪 朱利安尼指出，过度选择民主党人参加民调的情况非常明显，在做民调时民主党人起码多了10%，如果这一比例下降到5%，将会是一个更加公平的竞争。但是《华盛顿邮报》援引盖洛普和皮尤中心的研究结果指出，在全国民调中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多，是因为现实生活中，自认是民主党的人本来就比自认是共和党的人多。盖洛普一直对于党派认同做追踪调查，其最新调查显示，32%的美国人自认是民主党人而27%的人自认是共和党人。皮尤中心的研究结果则是30%的美国人自认是民主党人而24%的人自认是共和党人。

　　最后要指出的是，虽然随着抽样技术的提高，民调的结果越来越能体现民意，多次总统选举结果也证明了民调的可靠性，但是选举结果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民调中选民的支持率是一个重要因素，但不是唯一的因素。选民的投票率就会对投票结果产生重要影响。希拉里阵营比较担心的就是选民看到民调显示胜利在望而选择不出门投票，使得投给希拉里的票数下降。一些州的选民证件法也限制了一些选民的投票资格，甚至恶劣的天气都会影响投票率。今年大选究竟鹿死谁手，还要等到选举当天才能揭晓。

　　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于10月28日向美国国会各个委员会的主席提交了一封通告信，信中称因为在另一件无关案件的调查中发现了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使用私人服务器处理机密文件一事有关的电子邮件，美国联邦调查局正在对这些电子邮件展开调查并判断它们的重要性。信中同时表明，新证据调查完成时间尚不可知，其内容与希拉里邮件的调查有关，但不确定有重大关系。

　　这一消息传出后，在美国政坛引发了轩然大波。

　　共和党总统提名人川普立即修改原有安排，在新罕布什尔州的集会上提起科米的信并称：“希拉里的腐败是美国前所未见的，我们必须阻止她把犯罪计划带入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台下的支持者们纷纷高呼：“把她关起来！把她关起来！把她关起来！”

　　以马克·卢比奥为首的多位共和党参议员立刻发表声明，声称联邦调查局已经重新开始对希拉里违法行为的调查，并质问民主党竞争对手是否仍然支持希拉里，以此质疑他们作为政治家的诚信。

　　希拉里的竞选团队主席随即发表声明，强烈要求科米公开有关新调查的所有信息，并质疑他在选举前11天公开发布这封信的动机。

　　消息传出时，希拉里及其竞选团队在没有联网的飞机上，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科米此举是否有不纯动机？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有。随着更多的信息浮出水面，美国社会精英的讨论也开始向这方向倾斜。

　　《纽约时报》事发后报道称，此次联邦调查局的新证据来自于民主党安东尼·韦纳的电子设备，此前维纳涉嫌违法与未成年少女发送色情信息。韦纳是希拉里的幕僚胡玛·阿贝丁的丈夫，此前多次曝出性丑闻，两人现已分居。据推测，这些电子邮件是阿贝丁与韦纳的共用电脑中发现的。

　　希拉里和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麦克·彭斯均要求科米立刻公开新调查的具体信息。可以看出，希拉里对这些邮件的内容大概心里有数，因此选择了直接要求联邦调查局公开信息洗清自己的嫌疑。同时，共和党的彭斯因为不了解联邦调查局手头的信息是否能够使大选胜利的天枰向他和川普倾斜，因此也要求联邦调查局公示信息，以便拟定接下来的竞选方针。

　　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媒体报道出了更多通过内部知情人士了解到的信息。NBC新闻的彼得·威廉斯报道称联邦调查局此前因为搜查令仅授权调查有关韦纳案件的信息，并未得到阅读邮件内容的权限，只因邮件主人为阿贝丁而判断这些邮件与希拉里有关。由于阿贝丁此前曾在联邦调查局的调查中表示已经提交所有含有政府工作邮件的电子设备，调查人员认为这次找到的邮件可能很多都是已经调查完毕的复件。

　　联邦调查局是什么时候入手这些情报的呢？

　　根据《纽约时报》报道，负责调查韦纳案的联邦调查局人员在10月3日拿到搜查令并开始着手调查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些邮件，直到10月27日调查才正式认定这些邮件与希拉里邮件门有关，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正式听取手下的简报后决定于翌日通报国会。

　　《华盛顿邮报》报道称科米在10月中旬就知道了到这些邮件，但相关的调查直到10月下旬才结束。司法部也在10月下旬得知此事，司法部长和副部长都曾建议科米不要立刻通知国会。到这里事态发展基本处于没有任何违反法律和联邦调查局惯例的地方。

　　那么既然现在的消息看起来对希拉里有利，是否真的可以判断这些邮件对希拉里无害呢？

　　CBS新闻报道称，这些邮件当中没有希拉里由发送或接受的邮件，主要是阿贝丁转发给自己的邮件。这意味着这些证据与希拉里有直接联系的可能性将会大打折扣。

　　然而CNN报道称，联邦调查局员工是在阅读了邮件后，认为邮件中含有机密文件，才决定向科米汇报继续调查的。调查人员同时表示，这些邮件当中也很有可能包含希拉里在先前删除的数万封邮件中的一部分。在调查完这些邮件后，联邦调查局也计划重新就此事审问阿贝丁。

　　由此看来，希拉里并非松了一口气。

　　据最新报道，联邦调查局现在已经拿到法院批准的搜查令，开始调查这些邮件。与此同时，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的行为是否出格成了公众瞩目的焦点，他本人则暗示自己在总统选举结束前多半会保持沉默。

　　以希拉里为首的民主党人、各路政治评论家和检察官们纷纷指责科米滥用职权试图影响选举结果。他们指出，联邦调查局此前从没有在尚未确认有关信息是否是重要证据的情况下，以如此含糊不清地公开向国会汇报，科米这样做严重违反了联邦调查局避免干涉政治的原则，开创了一个可能会对未来造成严重影响的负面先例。同时也有人指出，科米试图影响总统选举结果，涉嫌违反禁止政府员工利用职权影响选举结果的哈奇法案。

　　另一方面，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川普和他的副总统人选彭斯均公开表示科米的行为“令人骄傲”。川普还表示这证明美国的政治体系并没有那么腐败，并且他会支持联邦调查局的调查活动。其他共和党人也纷纷宣称联邦调查局已经重新开始调查希拉里的私人邮件服务器案件，认为科米的举动是依法办事，并以此攻击民主党政治对手。

　　众多声音中，还有一个较为中立的观点。科米在七月份结束希拉里邮件门调查后宣布“没有合理的检察官能够以现有证据起诉希拉里”，立刻遭到了以共和党为首的强烈抨击。尽管联邦调查局破例将调查文件公布在网上，全国上下仍然骂声不断。可能是为了保护联邦调查局的声誉，科米打破联邦调查局不评论调查结果的惯例，于九月份出席国会听证会为自己的调查结果辩护。长达四小时的听证会中，科米对国会议员说：“你可以说我们错了，但不能说我们是鼬（狡猾腐败之人）。我们不是鼬。”同时他也作证称调查已经完全结束，并保证联邦调查局会调查任何新出现的证据并通知国会。

　　而上周新的证据出现，科米必须做出什么时候通告国会的决策。如果在临近大选的关头通知国会，则肯定会被民主党、官员和政治评论家抨击。而如果等到大选之后才公布，则又有偏袒希拉里之嫌。最要命的是联邦调查局内部也有许多对七月份的调查结果不满的人士，加之维基解密和黑客仍在不停公布信息，这些新发现的邮件的消息很可能泄露。如果泄密，联邦调查局公信力就将颜面扫地。

　　可以看出，科米是再三考虑之后，发现立刻通知国会是对联邦调查局和自己损害最轻的行为。而现在民主党到处拉拢检察官和前任白宫官员出面批判科米，但科米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尚无法定论。（作者：俞浚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