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股闪崩 贸易战伤害美最先进生产力

在特朗普叫喊着美国经济正呈现“多年来最强劲增长”的同时，美国科技巨头却开始摇摇欲坠。过去一周内，奈飞、脸书、推特等多家美国代表性科技公司遭遇多年不遇的股价暴跌，令投资者损失严重。作为金融危机后新一轮全球化的主要受益者，美国科技巨头不仅代表着美国经济最先进的生产力，也代表着国际投资者对美国领导全球化的信心。美国所开启的贸易战无疑是摧毁投资者信心最主要的原因。

借助金融危机后全球宽松的流动性环境，美国科技巨头得以迅速融资占领美国及海外市场。在其带动下，一大批信息技术快速投入应用，智能手机、社交媒体、网络视频、物联网、电动汽车、人工智能等科技产业走入千家万户，深刻改变社会面貌。

美国科技巨头的成功带来了众多追随者、仿效者。投资者对科技公司尤其是科技巨头充满信心，认为其代表着未来大趋势，既能享受经济增长红利，又能对冲传统产业式微的风险。2013年至2018年，谷歌、苹果、脸书、亚马逊、奈飞五家科技巨头的市值从1.2万亿上升到4万亿，撑起了美国股市的半边天。

这轮波澜壮阔的大牛市依靠着三个市场预期。其一，科技巨头能依靠开拓海外市场保持多年快速增长；其二，科技巨头能够通过并购活动不断扩张规模；其三，数字贸易规模将继续扩张，成为全球化的主要支柱。如今，在特朗普所掀起的贸易战下，这三个预期都存在着不能兑现的风险。

首先倒下的是网络视频服务商。7月17日，奈飞在公布财报后暴跌14%，开启了美国科技股的闪崩季。其次倒下的是社交媒体。发布低于预期的财报后，脸书股价在7月26日狂跌近20%，市值缩水超过1100亿美元，创下美国股市纪录。推特在之后一个交易日中也跌了20%，紧随社交媒体老大哥的步伐。三家公司的共性是用户数量和活跃度出现触顶的迹象。投资者接下来把焦点转向电动汽车生产商特斯拉，针对特斯拉的做空比例在数日内升高了1倍，其财报公布后也很可能经历血雨腥风的一天。

奈飞、脸书、推特和特斯拉是美国科技界最“互联网+”的企业，采用的是最为激进的发展策略。这些公司依次倒下具有很强的指标意义，一些美国投资分析人士已开始警告科技股乃至美国股市可能发生全面性回调。

数字经济将成为最早的牺牲品

虽然数字经济并不在特朗普“加征关税”的范围，但数字产业对宏观趋势、格局的变化最为明显、迅速。科技巨头看到的是贸易战将加剧各国的政治对立，削弱全球经济的增长潜力，扩大国与国之间的发展差距。而这将给互联网企业带来极为不利的发展环境。

首先，贸易战催生“本国优先”的发展理念，促使保护主义从贸易延伸到产业和科技领域。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给欧洲提了个醒，让其注意到美国科技巨头在欧洲一家独大的事实。脸书公司因“剑桥分析事件”在欧洲四处碰壁，频频遭遇法律和合规上的压力。谷歌则刚被欧盟处以43亿欧元的“史上最大罚单”，这是欧盟两年内给谷歌开出的第二份巨额罚款。反垄断及本地数据保护将成为各国抑制美国科技公司占据本国市场的两大法宝，可能被更多国家所采用，这将削弱美国科技巨头技术领先所带来的优势。

其次，贸易战扰乱全球金融秩序，烧钱模式面临更大风险。贸易战的不断升级成为各国资本市场最主要的风险点，市场参与者这场纷争究竟会到达何种程度缺乏预期，也担心贸易战带来的通胀会让各国央行收紧流动性。这种不确定性使投资者会更加谨慎小心，更注重短期回报。对特斯拉这样“烧钱续命”的公司来说，情况会尤为严峻。

最后，贸易战将减缓全球资本、技术、市场的扩散效应，科技巨头的“未来市场”可能成为幻象。发展水平低、出口单一、产业承接能力差的欠发达国家将成为此轮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最大受害者。这些国家原先指望着依靠新一轮全球化步入现代化进程，赶上全球产业发展步伐。然而，产业和资金为规避政治因素影响将更倾向于回流发达国家，这让这些国家承接产业发展的设想落空。这些欠发达国家正是美国科技巨头最有潜力的海外市场。

对于特朗普而言，为贸易战“躺枪”的美国科技企业或许不在其决策的考虑范围。但是，一旦这些企业步入瓶颈期，美国的创新产业和科技创新也将受到连带影响，将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削弱美国的国际竞争力。特朗普想毫发未损地赢得贸易战只能是一种奢望。（文/李峥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