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阻止中国招募科学家的问题上困难重重

　　美国国家安全官员称，在中国非法获取科学专业技术和跨越与西方技术差距的计划中，美国的大学身处前沿地带，但堪萨斯州一桩刑事案件的新指控突显出，检方在法庭上证明不法行为面临挑战。

　　官员们表示，中国政府向世界各地的数千名科学家支付报酬，让他们在中国的科研机构兼职。他们经常通过一些安排在中国待上数月，但不会向他们的主要雇主披露工作内容。在意识到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后，美国能源部和国家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等联邦研究资助机构最近对政策做了澄清，要求科学家披露所有的外国资助来源。

　　一份2018年的美国情报报告估计，中国仅通过旗舰性的“千人计划”就从美国招募了2,629名科学专家，而该计划只是逾200个类似政府计划中的一个。

　　参议院的一个小组计划周二举行听证会，审议如何防止美国资助的研究通过这些项目与中国共享。中国否认策划了窃取美国技术的系统性计划。

　　执法官员难以采取应对措施，因为在大学环境中很难确定明确的知识产权窃取案件。研究结果通常会在科学家团队之间共享，许多大学表示，既然学术研究是要发表的，那就没什么可偷的。

　　不过，有关部门表示，威胁是真实存在的。美国司法部国家安全部门负责人德默斯(John Demers)最近在华盛顿的一次会议上表示：“尽管与人才计划有关联并不违法，但可能使人产生偷窃、违反出口管制的动机，或（至少）出现利益冲突。”

　　这些都很难被起诉。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看到的文件，美国有关部门去年注意到得克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安德森癌症中心(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的多位研究人员，他们认为这些人可能将敏感信息带到中国，并与人才项目有关联。休斯敦联邦检察官办公室与该研究机构之间的通信记录显示，检方还向大陪审团提交了证据，并从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服务器上获取了多年来的电子邮件，但没有提出任何指控。

　　安德森癌症中心未被指控有不当行为，对FBI的调查不予置评，但为其对相关个案的处理作了辩护。该中心表示：“从根本上说，这关乎伦理、操守以及安德森癌症中心在开展科学研究过程中履行公开问责制、管理职责和社会责任的承诺。”

　　今年8月，美国司法部尝试了一种新办法。司法部指控堪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Kansas)工程学教授陶丰(Franklin Feng Tao)对该校和美国政府欺诈，因其据称通过一个中国政府项目在中国福州大学获得全职职位的情况，但未披露此信息。检方表示，由于未披露相关信息，陶丰得以用不恰当的方式同时保住在堪萨斯州的工作，并继续从美国获得经费。

　　美国官员私下里把这份起诉书鼓吹为一种潜在蓝图，即在无需提供窃取知识产权或违反出口管制相关证据情况下起诉人才计划参与者。

　　陶丰正就这些指控进行抗辩。周日，他的律师提交了驳回此案的动议，称他所受到的指控是由同为华人研究人员的Huimin Liu捏造的，他们说Liu正寻求利用美国对间谍行为的担忧。

　　堪萨斯州的美国检察官办公室一位发言人称：“我们正在评估该动议，将会在法庭上作出回应。”

　　出生于中国的陶丰在2002年到美国，在美国拥有合法永久居留权。这份文件显示，Liu认为陶丰在两人合写的一篇研究论文上未清楚说明她的贡献，并要求陶丰向她支付人民币200万元（合28.5万美元）。

　　陶丰向法庭提交了一封Liu写给他的电子邮件，邮件中写道：你毁了我的未来，别觉得这些钱太多，那也是你的未来。

　　Liu在回答《华尔街日报》问题时质疑陶丰的辩词，认为是在捏造事实。她否认她引发了调查，并表示，在她举报之前这所大学已经意识到陶丰涉嫌在福州就职的事情。

　　陶丰向法庭提交的动议副本显示，Liu自4月30日开始向堪萨斯大学和FBI举报陶丰。上述文件显示，Liu以匿名的方式提交了举报，还以她个人名义、一个化名、以及至少两个陶丰认识的人的名字进行了举报。这份文件还包括了Liu发给FBI的一封电子邮件，承认她以其他人的名义进行了举报。

　　文件中称，Liu向FBI提供了福州大学向陶丰发出的聘用信，这是她通过未经授权访问陶丰的电子邮件获得的。

　　法庭文件显示，Liu还继续给陶丰发送了电子邮件，并于6月4日发出含蓄威胁：“看起来‘技术间谍’这个词现在很流行。你应该小心一点。”

　　根据陶丰的团队在法庭上提交的一份FBI投诉记录副本，数日后Liu再次就陶丰的事情联系了FBI，指称陶丰在福州建立了一个影子实验室，并“从事科学间谍活动”。

　　美国司法部的起诉书称，陶丰没有按照堪萨斯大学和美国相关机构的要求披露其在福州大学的工作合同，该合同向他提供了超过3.7万美元的薪水。如果罪名成立，陶丰将因电汇欺诈面临最高20年监禁，并因三起项目欺诈各获10年有期徒刑。

　　据陶丰的律师表示，目前正在带薪行政休假的陶丰还收到通知，称堪萨斯大学打算基于上述指控解雇他。堪萨斯大学没有回覆记者的置评请求。

　　中国政府网站显示，陶丰于2018年1月被长江学者计划选中，并通过该计划获得了在福州大学工作的机会。

　　在《美国化学会志》(Journal of the 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 2019年4月发表的一篇论文中，陶丰列出了他在堪萨斯大学和福州大学的双重身份。检方还指称，陶丰过去三年在中美之间往返23次。

　　陶丰的律师们在请求法院驳回起诉的动议中说，陶丰从未接受过中国的职位，2018年秋季学期他在堪萨斯大学度过，每周授课三天。文件还引用了一名美国FBI特工对大陪审团的证词，这名特工称他没有证据证明陶丰签署了福州大学的合同。FBI让记者将有关此案的问题转给司法部。

　　陶丰的律师、Arent Fox LLP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泽伊顿伯格(Peter Zeidenberg)说，陶丰“拒绝了福州大学的教职，并口头上告诉了福州大学。”

　　堪萨斯大学教授陶丰否认了未披露自己与中国高校关系的相关指控。

　　他说，陶丰没有从福州大学拿工资，但可以报销参加研讨会的费用。他说，他的当事人还与福州大学的科学家合作，帮助他的一位前博士后学生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实验室。对于陶丰在4月份与人合写的那篇论文中为何称他有双重身份，泽伊顿伯格没有回应。

　　他说，陶丰“不知道福州大学有任何以他名义注册的电子邮件账户”。被告提交的文件显示，Liu给taofeng@fzu.edu.cn发了电子邮件。

　　陶丰的律师在其动议中表示，司法部的起诉原则“将树立一个危险的先例”。

　　与此同时，执法官员正试图向学校展示一副更友好的面孔。9月份的一个晚上，司法部国家安全部门负责人德默斯在波士顿学院(Boston College)对约100名研究生发表了讲话。

　　德默斯告诉他们，美国政府正在“认真审视”中国政府资助的人才计划，但司法部希望避免出现任何针对某个族裔的政治迫害。

　　“在谈论中国的时候，很明显我们谈论的是中国政府，我们必须关注……行为，而不是族裔。”他说，“我们不能让政府的这些行动将所有国民都笼罩在怀疑的阴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