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攻略：人们低估了拜登?

分析指出即使拜登曾经主张与中国交往(China engagement)，但现在想法已经改变。图为拜登在22日在气候峰会上讲话。

　　美国总统拜登上台后一连串外交出击，牵动国际局势，特别是对于中国的态度，全球紧盯。前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AIT）处长司徒文（William A. Stanton）说:“人们低估了拜登，拜登和美国人民对中国的看法都已经改变了。”

　　司徒文说:“我很高兴拜登的外交政策聚焦于亚洲，和盟友伙伴结盟，对中国传递信息，不当行为不可容忍。”司徒文认为，拜登其实谈台湾较多，川普批评中国较多，较少听到川普谈及对台湾的支持和对中共在南海扩张的担忧，司徒文说他看到美国对台政策有正面的转变。

　　司徒文于2009年至2012年间担任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卸任后留在台湾任教职，先后于台北美国学校、台湾清华大学和台大任职，目前在阳明大学担任副校长。加上1986年到87年在台湾学中文，他居住在台湾已近13年。司徒文熟悉台湾，也了解中国，他曾于1987年至1990年担任驻华大使馆政治官，1995年至1998年担任驻华大使馆政治公使衔参赞。前后在中国有六年时间。

　　司徒文谈到拜登4月16日会见日本首相菅义伟，发表美日联合声明强调台海和平稳定的重要性，是自1969年以来的重大突破，“这非常重要、十分具有意义”。他说拜登上台后，亲自参与四方对话(QUAD)提升层级，随后派国务卿布林肯和国防部长奥斯汀赴日本举行2+2会谈，与菅义伟共同发表联合声明，司徒文说:“这是拜登政府针对中共的威胁，包括中共在南海扩张、对台湾的军事威胁，所推出一连串更具相关性和协调性的组合拳。”

　　对于拜登日前指派好友杜德、阿米蒂奇和斯坦伯格访台，司徒文认为也非常具有意义，他说特别重要是共和党的阿米蒂奇是台湾的长期好友，他是坚定的台湾支持者。司徒文认识斯坦伯格是在他北京担任政治公使衔参赞时，斯坦伯格首次访问北京，那是在95到98年间，斯坦伯格访问过中国几次，当时中国的情况，和89年发生天安门事件比较，相对比较乐观，斯坦伯格当时对中国抱有很大希望，后来希望破灭。

司徒文:台湾从来不是中国的一部分

　　司徒文提到美国发布对台的新的交往准则，仍遵行一中政策，他希望这未来能改变。司徒文说，美国这么多年来遵守美中第一个联合公报《上海公报》，其中提到“美方认知海峡两岸所有的中国人都坚持一个中国”，那是毫无道理，因为1972年美中签署第一公报时，当时蒋介石在台湾并没有取得台湾人同意，毛泽东在大陆也没有，当时因为不能使用“政府”字眼，所以说“两岸人民”（美国当时将中华民国视为中国，因尚未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司徒文说:“那从来不是事实，台湾从来不是中国的一部分，没有受中国统治。”

　　司徒文希望美国可以不再遵守一中，但目前可能还无法改变。他指出，除了一中，中共从未遵守公报里其他内容，例如公报说，反对任何国家在亚洲建立霸权，司徒文说他很惊讶美国竟然没有用这句话去回击中共，这是中共自己的说法，大家都应该重新看看这些公报，里头很多字眼会让中共羞愧。

　　至于美国对台海是否应转为战略清晰最近引起很多讨论，司徒文说，即使美国仍遵循一中，但美国应采更坚定立场挺台。拜登对台使用“坚如磐石的支持”(rock solid support)等字眼表示挺台，司徒文希望美国更进一步多支持台湾。

　　司徒文说，在外交政策期刊中有分析说即使拜登曾经支持与中国交往(China engagement)，但那是个现在没有人相信的旧梦，以前美国希望拉拢中国去制衡苏联，后来美中发展关系反而让中国有机会趁隙与俄罗斯联盟，现在中俄两国是全世界最紧密的盟友。克林顿上台后，主张和中国交往的基辛格持续奉行这种信条，美国也期望拉拢中国去制衡周边国家，如越南、朝鲜，但是中国从来没有跟美国合作。当时很多人认为和中国做生意，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让中国富裕起来之后就会民主化，那也从来没有实现。习近平上台后，这种主张已经不现实，基本上是错误的。拜登认为有两件事可以和中国合作，一是气候问题，“但我认为这也会变成作梦”。因为中国是使用煤碳的最大国和最大的化石燃料进口国，我不认为中国能脱离这些。“他们可能会签署文件发表声明，但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却不会遵守”。

司徒文: 除非谭德塞下台和台湾加入世卫 美国才应重返世卫

　　司徒文说另一个他不认同拜登的是，拜登希望重新加入世界卫生组织，与中国合作。“中国根本不会跟我们合作，”司徒文说，中共利用谭德塞作傀儡，美国不应该重返世卫。美国应在两个条件下才重返世卫，一是谭德塞下台，二是台湾必须成为世卫的成员。他说世卫最大笔的资金来自美国，美国应该要让希望参与的国家加入，中国出资比美国少得多，却在世卫发号施令，司徒文不认为美国应立刻重返。

　　美国对华政策50多年来深受基辛吉影响，司徒文认为美国应重新检讨过去的作法。司徒文说:“基辛格完全忽视台湾和台湾利益，他从未去过台湾，对台湾不屑一顾。”司徒文提到唐耐心(Nancy Bernkopf Tucker)曾在2009年出版的”Strait Talk”一书中写道: “基辛格注意到尼克松真正想与中国改善关系，才开始对中国有兴趣，基辛格认为台湾无关紧要，只不过是国内政治的小棋子而已。在与中国人进行的整个谈判过程中，基辛格一直降低台湾对北京的意义，减少阻碍。”

司徒文: 我们以前都高估了中国 低估了台湾

　　司徒文说，“我们以前都高估了中国，我们都低估了台湾，当时没有人预见台湾会发展朝气蓬勃的自由民主，没有预见台湾经济能繁荣，而且成为全球的高科技半导体中心，在应对新冠疫情能如此成功”。基辛格这个人从没来过台湾，倒是频繁造访中国，有报道的超过50次，甚至他上一次去中国是97岁的高龄，最糟的是他和很多其他美国官员一样，通过与中国密切交往而获得自身富裕的生活。他成立基辛格顾问公司(Kissinger Associates. Inc.)。司徒文说他在北京时，基辛格经常带着大企业家去中国做生意，和中国领导人见面，例如莫里斯·格林伯格(Maurice “Hank” Greenberg)，曾经担任美国国际集团(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董事长兼执行长。这些人横跨民主党和共和党，基辛格顾问公司是最早的，司徒文说之后还有前国务卿亚历山大·梅格斯·黑格(Alexander Haig)和马德琳·奥尔布赖特(Madeleine Albright)，前国家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Brent Scowcroft) 和桑迪·柏格(Sandy Berger)，前国防部长威廉·科恩(William Cohen)和前美国贸易代表卡拉·希尔斯(Carla A. Hills)等人。

　　司徒文说:“我认为这是非常恶劣的，我希望美国能立法阻止，这是不对的!”

　　基辛格说他真的很爱中国，说想住在中国，他变成很多人的生意。司徒文认为美国应该重新检视那些在中国赚大钱、而跟中国成为朋友那些人对于美国的影响。

　　司徒文另外指出游走于美中之间极具影响力的富豪，例如约翰·桑顿(John Thornton)曾任高盛公司总裁，退休后应聘于北京清华大学，主持清华EMBA的“全球领导力”项目。另一位是美国大亨与金融家史蒂夫·施瓦茨曼(Steven Schwartzman)，他在北京清华大学成立奖学金，他的投资公司赚取了亿万钱财。

　　川普时期也有官员例如前商务部长威尔伯.罗丝(Wilbur Louis Ross)在2019年和中国航运有投资合作。前美国财政部长史蒂芬·特纳·梅努钦（Steven Terner Mnuchin)曾是电影制片人、对冲基金经理，司徒文说梅努钦制作迎合中国胃口的电影，对于美中贸易战并不热衷。司徒文说:“我们要对那些，不管在过去还是现在，不断宣传中国利益而不是宣传美国利益的人，抱持怀疑态度。”

司徒文: 美国现在觉醒总比没有行动好

　　美国终于看清中共，对中国态度终于觉醒，但会不会太迟了?

　　司徒文说，“迟总比没有行动好”，或许在某方面来说已经太迟，中国已经利用各国分享的科技或中国窃取的科技、利用美国在中国投资的资金、利用美国的教育，占尽便宜，结果很多留学生都是中共党员。“美国做了这么多，成就今日的中国”。美国希望中国民主化，试图改变中国人的想法。“回顾这些觉得实在很愚蠢。但你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在未来采取更谨慎的手段。现在很多西方国家的人们已经意识到，科技的分享要更加谨慎，对于有中国参与的供应链和价值链更加小心，以免被中共作为挟持的工具，例如那些在中国制造的口罩和药品。”

　　“我想这是对美国敲响的一记警钟”司徒文说:“现在很多政策方向走上正轨。我们对于到美国念书的人更谨慎筛选，我们对于美国教授的检视更为谨慎，以防范那些接受美国政府补助同时又为中国工作的教授，不仅是中国教授，也可能是美国教授。现在变化很大，至于是不是太迟? 从某方面来说是太迟了，我们的确在中国的起跑点上给了它很好的助力，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迟总比没有行动好，也该是时候行动了。”

司徒文: 基辛格应当羞愧、闭嘴

　　司徒文说:“我真的认为基辛格那帮人，他们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他们应该闭嘴”。基辛格总是说美国应该更努力去改善中美关系。“这是中国的责任，中国必须开始做出改变，美国没办法改变，我们努力尝试过了，但是没有用。”

　　司徒文说他最近看到温家宝追忆母亲的文章被禁止分享并下架，他认为显然中国其他领导人并不喜欢习近平的毛式作风。但是很多美国人还是会老调重弹，认为与中国持续做生意和更多交往接触，会使局势朝正面发展，“我不认为是对的，我认为这已经证明铸成悲惨的错误。”司徒文说:“有没有人去检视过那些美国亿万富翁在中国宣称要改善美中关系的合作计划? 我觉得很悲惨，我想基辛吉真以为他做的事对美国有利，但他错得离谱!他怎么可以从没来过台湾，就抹杀台湾的一切?”

　　司徒文希望媒体、学者、和分析家们应该持续对于中共的威胁发出警告。

　　至于台湾能做些什么? 司徒文说台湾有35位亿万富翁，何不设立奖学金，把台湾学生送到欧美学语言、建立关系，同时也让外国学生来台湾学中文，“我希望能看到更多这样的慈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