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中国情报人员，华盛顿警告北京

联邦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和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德(Merrick Garland)10月24日在记者会上

就在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正式获得他的第三个任期以及他的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亮相后的一天，美国司法部曝光公布了三起与中国情报人员相关的案件，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德(Merrick Garland)指控中国试图干涉美国的权利与自由，并破坏美国司法系统。分析人士指出，这是华盛顿向北京发出的严厉警告。

这三起案件中共有13人被起诉，他们被认定是为中国情报机构工作的中国公民，其中有两人已被逮捕。三起案件分别涉及试图渗透司法部以干预对华为的起诉案、骚扰美国境内异议人士，以及迫使美国学者为他们工作。

加兰德星期一在司法部华盛顿总部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司法部不会容忍任何外国大国破坏作为我们民主根基的法治。”

他说：“正如这些案件所显示的，中国政府试图干涉美国境内的个人权利和自由并破坏保护这些权利的我国司法制度。他们没有得逞。”

“司法部长本人宣布指控很重要，因为这表明司法部现在将起诉中国干涉美国法律制度的案件列为高度优先事项，并且非常重视”, 霍夫斯特拉大学（Hofstra University）法学教授古举伦（Julian Ku）对美国之音说。

“这是对中国政府的警告，但也是给在美国那些受到中国政府活动影响的人一个信息，即美国政府有意愿采取行动保护他们”，他补充道。

人权组织“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中国、香港和台湾问题办公室主任莎拉·库克(Sarah Cook)对美国之音说，希望司法部的声明能够让中国安全机构对于在美国进行镇压和监视的行为“三思而后行”。

中国对美国司法部起诉的回应模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10月25日表示，“不了解有关情况”，但强调中国“一贯反对美方泛化国家安全概念、滥用国家力量”的做法。

招募同伙

其中一起案件中，两名中国情报人员试图招募一名美国执法机构员工，以获取与华为被刑事起诉有关的机密信息。

起诉书中指出，这两名中国情报人员被指控的行为包括向一名美国政府雇员支付4万1000美元的比特币贿赂。被告以为此人已被招募为中国效力，实际上此人是为联邦调查局工作的“双料特工”。

地缘政治风控公司Trenchcoat Advisors创办人霍尔顿·特里普利特(Holden Triplett)对美国之音说，这显示了华为的成功生存对中国政府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不是的话，中国政府不会使用这么多资源和情报人员来试图获取这些信息。这甚至有点不择手段”，特里普利特补充说。他是联邦调查局(FBI) 的前探员，在2014年到2017年之间领导FBI的北京站点。

另外一起案件涉及常年的情报活动。司法部起诉四名中国公民、包括三名国安部情报人员被控至少在2008年到2018年之间，伙同他人，把目标对准大学教授、一名前联邦执法官员和州国土安全官员以及其他人，让他们充当中国政府的代理人。

对于案件追溯到10多年前，特里普利特认为并不奇怪。他解释说，司法人员可能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希望更好的了解整个行动的脉络以及涉及的人员。

“一旦公开调查，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不认为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起诉有什么奇怪，这反而告诉我们（美国）执法机构一直在盯着他们（中国）在美国的行动”，他解释道。

前美国国防部高级情报分析师丹·盖瑞特(Dan Garrett)指出，司法部公布的案件细节也说明，美国政府试图告诉中国，美国有能力侦查和监控北京在美国境内任何有恶意影响色彩的行动和网络，并有意愿将其公开。

“华盛顿在告诉北京，‘够了’，我们不会允许中国情报机构在这里工作”，他说。

猎狐行动

第三起案件涉及中国的猎狐行动。司法部长加兰德说，七名中国公民试图强迫一名居住在美国的中国公民居民回到中国，目前两人被捕，另外五人在逃。首要被告，纽约知名侨领、山东同乡会前会长安全忠与女儿安光阳被指控在中国省纪委官员的要求下对美国居民进行监视，并从事对其骚扰和胁迫的行动，其迫使其返回中国。

猎狐行动于2014年启动，是由公安部部署执行的追捕逃亡到境外人员的专项活动。根据ProPublica的调查报道，这个行动的目标任务并不是杀人犯或是毒枭，而是中国的公职人员和商人，也有一些人是持不同政见者、吹哨人。

美国国家安全官员认为，中国在美国追捕自己的侨民，开创了一个危险的先河。前FBI 探员特里普利特说，在美国看来，一旦监控网络形成，就不仅仅可以用于监视外逃的贪官，而可以用来监视任何人。

负责遣返的便衣小组在美国招募同伙，骚扰他们的目标任务。非政府组织自由之家今年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在全世界开展“最复杂、范围最广、最全面的跨国镇压活动。

中方对猎狐行动进行辩护。他们说，由于中美之间没有引渡协议，美国成了逃犯的天堂。

“中国的跨国镇压将全速推进，特别是在中共二十大之后”，特里普利特说，“中国领导层已经决定，控制海外的侨民是国家安全的一部分，而他们也愿意投入大量资源。”

“他们惧怕人们能够在外国形成某种力量威胁习近平的统治”，他补充道。

纽约州执业律师高光俊曾代理多起猎狐人员的案件。他认为，随着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对这些干预司法活动越来越重视，中国目前对直接派执法人员到美国来有所收敛。

“但是现在中国采取了另外一个行动，就是对这些猎狐人员在中国的家属和亲属实施很大的压力，逼迫在海外被通缉的这些人回到中国去”，他说。“那种压力我们常人难以想象。”

特里普利特2014至2017年在北京工作时经常与负责猎狐行动的中国公安部打交道。他认为，公安部与美国的联邦调查局这些执法机构非常不一样。

“他们不是一个传统的执法机构，而是具有政治使命的安全部门。他们是保护党的立场，保护党的领导”，他说，“所以，中国公安部本质是政治性的，而不是为了正义或是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