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不卖就禁”法案，潜在买家有谁？

本周六（21日），美国众议院通过了一项法案，该法案将使 TikTok 的中国所有者字节跳动面临一个严峻的选择——出售其美国业务或被取缔。

由于担心数百万美国人的数据可能落入中国手中，美国国会加紧将 TikTok 从这家总部位于北京的母公司中分离出来。

这次有关TikTok的法案是与援助乌克兰、以色列和台湾的法案捆绑在一起，获得通过——向乌克兰提供610 亿美元的新军事援助；向以色列提供 264 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其中 91 亿美元用于加沙人道主义援助；为包括台湾在内的亚太地区盟国提供 81 亿美元的资金，以“对抗共产主义中国。”

当法案以 311 票对 112 票获得通过时，众议院爆发出欢呼和掌声，一些众议员挥舞着乌克兰国旗。这项法案预计将在星期二（23日）一起提交参议院，如果参议院通过，将提交给总统拜登签署生效。

TikTok表示，字节跳动（其母公司）“不是中国或任何其他国家的代理人”。字节跳动也坚称自己不是中国公司，因为国际投资者拥有其 60% 的股份。

但TikTok在美国取得的巨大成功使其成为华盛顿和的又北京较劲一个热点。

约有 1.7 亿美国人每天至少花一小时刷 TikTok。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这其中六成是青少年，其中五分之一的人说，他们 “几乎经常”使用。超过 40% 的美国用户说这是他们的固定新闻来源。

禁止TikTok可能会被质疑为侵犯言论自由。

虽然强迫字节跳动出售该应用似乎更简单，但这一选择也面临障碍。比如，中国政府可能会竭力阻止出售；而且谁会购买 TikTok 在美国的业务呢？据估计，这部分业务的价格可能高达 1000 亿美元。

字节跳动2012年在中国创立，在中国凭借短视频应用抖音一炮而红。一年后，它推出了国际版 TikTok。TikTok 在中国被禁，但在五年内全球获得了十亿用户。

现在，TikTok 由一家位于洛杉矶和新加坡的有限责任公司运营，但实质上归 字节跳动所有。虽然创始人只拥有字节跳动20% 的股份，但拥有这家公司的控股权。约60%的股份由机构投资者持有，其中包括General Atlantic、Susquehanna和红杉资本等美国大型投资公司。其余20%由世界各地的员工持有，公司的五名董事会成员中有三名是美国人。

但中国政府近年来对私营企业的控制让美国担心，中共对字节跳动及其掌握的数据到底有多大的控制权。这些担忧并非毫无根据。去年，字节跳动的一名前员工在诉讼中指控中国政府在2018年访问了TikTok的用户数据，以监视香港的民主抗议者——字节跳动以“毫无根据”为由予以驳回。

随着情报官员越来越多地警告中国的间谍、监视和黑客行为，美国一直在打击中国在其领土上的行动。2022 年，华盛顿禁止销售和进口包括华为和中兴在内的五家中国公司的通讯设备。现在，这种怀疑已经蔓延到美国港口常见的中国制造起重机等基础设施，包括军方使用的起重机。

中国政府将这些担忧视为美国的妄想症，并警告说，TikTok禁令将“不可避免地反咬美国一口。”

自2022年以来，TikTok将其美国数据存储并隔离在总部位于得克萨斯州的甲骨文公司的服务器上。

TikTok的新加坡籍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两次接受国会质询，并淡化了该应用与中国当局的联系——以及他个人与中国当局的联系。

他反复提醒自己是新加坡人而不是中国人的言论在网上疯传。他在众议院投票后表示，TikTok“将继续尽其所能，包括行使法律权利”，保护美国用户使用该应用。

TikTok老板被问及与中共的关系： 我是新加坡人尽管字节跳动试图让华盛顿放心，美国众议院早在三月份投票中决定给字节跳动六个月的时间将TikTok卖给非中国所有者，否则将在美国封杀该应用。该法案仍有待参议院批准。

众议院这次就同一法案进行表决，只不过这次是与援助乌克兰、以色列和台湾的法案捆绑在一起。最终通过了该法案。

较新版本的法案给了字节跳动公司九个月的时间来决定 TikTok 的命运——如果出售的机会看起来很有希望，拜登总统可以将最后期限再延长 90 天。拜登已经表示，当该法案提交到他的办公桌上时，他将签署使其成为法律。

为 TikTok 定价

为出售TikTok进行估值非常棘手。

作为一家私有公司，TikTok 不会公布财务细节，但有报道估计，到 2023 年，其在美国的营收将达到160亿至200亿美元，占字节跳动总营收的 16%。

“在正常市场，获得1000亿美元的估值并不难。”新加坡风险投资公司 Momentum Works 的负责人李江干（Jianggan Li，音译）说，“但在当前的政治风险和缺乏流动性的情况下，如果交易真的发生，估值会受到很大冲击。”

他说，与字节跳动掰手腕是行不通的。

瑞士私人银行Union Bancaire Privée的亚洲技术顾问凌炜森（Ling Vey-Sern ）说，“它只会关闭（在美国的）业务，而不是换取几十亿美元。”

李江干说，“当情况发生变化时”，“禁令”仍可能取消而允许其重返美国市场，而“出售”则意味着更确定性的后果。

一些人认为，禁令会引发公众的强烈不满，尤其是在选举年美国并不是第一个封杀 TikTok 的国家——印度曾在 2020 年以安全问题为由封杀了 TikTok。技术咨询公司 Convergence Catalyst 的创始人蔻拉（Jayanth N Kolla）说，TikTok之所以能在禁令后活下来，是因为当时的印度市场和现在的美国市场一样大，但利润却不高。

美国现在是TikTok最大的市场，约占其用户总数的17%，也是利润最丰厚的市场。“如果 TikTok 失去美国业务，它失去的不仅仅是用户群，还有很大一部分收入。这是巨大的损失，”蔻拉说。

谁会买TikTok

首先，没有多少公司有能力收购 TikTok。而那些财力雄厚的公司，如 Meta 或 Alphabet，可能会受到反竞争法的阻碍。

另一个主要障碍是交易是否会包括 TikTok 的所谓推荐引擎。向用户提供内容的人工智能算法对该应用的成功至关重要。

当美国上次试图在 2020 年强制出售 TikTok 时，字节跳动表示它所拥有的令人上瘾的算法不在交易之列。但如果不出售算法，TikTok 既不能打消华盛顿的顾虑，也不能吸引买家。

李江干说，算法是任何交易中“最有争议”的部分。“任何只购买 TikTok 用户群和内容的潜在收购方都可能会寻求高折扣。”

分析人士认为，在中国运营的公司在定位用户方面要强得多，因此很难复制。他们有一个巨大的市场可供开发，这意味着人工智能模型有更多的信息和实践来变得更好。公司还可以挖掘更多的数据，因为监管薄弱，而且中共当局本身也在进行复杂的监控。

出售TikTok还留下了一个问题，即美国拥有的TikTok如何与其他地方的应用互动。乔治敦法学院专门研究全球科技监管的法学教授阿努帕姆·钱德（Anupam Chander）说：“想象一下，如果 TikTok（美国以外的用户）想向美国发送 TikToks。”

“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中国的宣传？我们现在必须阻止美国人看到外国账户吗？这听起来更像是中国 25 年前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