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告密者再揭东欧国家旧伤疤

万维读者网记者林孟编译报导：最近波兰天主教会新被祝圣晋升华沙大主教的高级僧侣维尔格斯(Stanislaw Wielgus)，被揭发在前共产党政府统治时期，竟然是一名秘密警察的告密者。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加拿大广播公司(CBC)资深国际事务记者马雷(Don Murray)日前作深入报导时说，没有更戏剧化的情节，可以形容这位波兰天主教会最有权势人物的轰然倒台。

维尔格斯就在庆祝自己晋升新职的特别弥撒仪式上含泪宣布，经过深入的反省後，辞去刚刚获得的圣职。马雷指出，维尔格斯的罪孽是，在长达20多年间，和波兰前共产党政权的秘密警察合作。而他更大的罪孽则是，当报纸开始披露他和前波兰秘密警察合作的详情时，他还试图掩盖并且拒不认账。

实际上维尔格斯曾经在20多年中，和前波兰秘密警察的特务会见50多次，并曾经接受过秘密警察为期3天的训练，签署了同意利用在国外旅行的机会，向秘密警察告密的文件。但他坚持说，他从未提供其他神职人员的情报，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就在此时，另一个波兰天主教神父正准备出版一本书，指出有39名神父的名字，赫然列入了秘密警察的档案，其中3人是现任的大主教。结果在波兰触发了最新一轮所谓的“鲁斯特拉斯”( lustrace)示威。

“鲁斯特拉斯”是一个源出于拉丁文的捷克文词汇，意思是“光线”，其寓意为以光明照亮黑暗的角落。 当1989年捷克斯洛伐克发生推翻共产党政权的“天鹅绒革命”时，捷克人决定清理门户，於是列出了曾经和捷克秘密警察“斯特比”(StB)合作过的人的名单。

在名单公布後的5年中，有4万多人从政府、军队、警察、国营电视台及广播电台、司法机构的高级职位上被撤换。这就是所谓的“鲁斯特拉斯”行动。在1991年，“鲁斯特拉斯”成为捷克法律。

当捷克秘密警察的合作者名单首次曝光後，当时有16名新当选的捷克国会议员名列其中。他们中6人选择了辞职，另外10人没有辞职，结果他们的名字在电视台当众公布，然後被撤职。

然而其中有几个人激烈抗议说，有关的指控完全不公平。在共产党政权统治时期，他们曾经到国外旅行。为了获得当局批准旅行，他们在出国之前和之後，都不可避免地必须接受秘密警察的盘问。但是，他们的名字和出国旅行的见闻，却被秘密警察记录下来，列入“线人、告密者”(in????ers)档案内。

在“鲁斯特拉斯”法律实施的头6年，捷克清查了30多万人，其中1万5千人被列入5年内禁止担任公职的名单。其中数百人提出上诉，一半人结果被判上诉无效。理由是他们在秘密警察档案中被归类为特务“候选者”。

这表示，秘密警察认为这些人具有培训为特务或告密者的价值。但正如秘密警察档案本身显示的那样，这些被视为候选者的人中，有叁分之一完全拒绝充当告密者。

到2000年，捷克斯洛伐克的“鲁斯特拉斯”法失效，但数以千计的人已经被赶出公共服务领域，许多人投诉说，他们的名誉因为薄弱的证据而被抹黑。

马雷表示，在原东德，这个问题甚至更为严重。东德秘密警察“斯达希”(Stasi)曾经像一只庞大的章鱼，将其触手伸展到全国几乎每个角落和每个家庭。统计显示，东德秘密警察的所作所为，甚至超过了纳粹德国秘密警察。

致力于追捕纳粹战犯将近60年的魏森塔尔(Simon Wiesenthal)指出，“不要以为斯达希只压迫东德的人民，其实它干的勾当，比纳粹盖世太保还恶劣得多”。他说：“盖世太保以4万名秘密警察监视当时德国的8千万人口，而斯达希则有多达10万零2千名秘密警察，控制的东德全国人口却只有1千8百万人。

1991年，德国议会通过法令，授权追寻秘密警察档案，以便揭发“斯达希”警官及其告密者，并将这些人清除出政府机构。当这些有关与秘密警察合作者的档案被公开後，数以百计的前秘密警察的告密者被解雇或自行辞职，少数人自杀。

受到整肃的人中，包括前东德共产党政权最後一任总理梅泽尔( Lothar de Maiziere)。他并不是前东德共产党党员，而是东德基督教民主党领袖。他表面看来清白，在柏林围墙倒塌时，顺理成章地成为接管权力的人选。

东西德统一後，他成为执政党副主席。但“斯达希”档案披露，他曾经充当前东德秘密警察告密者好几年，代号是“塞尔尼”(Cerny)。如同波兰华沙大主教维尔格斯，梅泽尔起初否认自己是告密者并拒绝辞职。

马雷说，以上就是波兰、捷克、东德等前东欧共产党执政国家整肃前秘密警察和告密者的来龙去脉。正如“斯达希”档案显示的，秘密警察偏爱神父和教会神职人员，因为他们了解许多人的隐私秘密。

波兰人并没有将“鲁斯特拉斯”制度化。维尔格斯或许相信，他是安全的，因为波兰秘密警察曾经销毁了许多特务和告密者的档案。他为自己辩解的主要理由，和许多已经遭到“鲁斯特拉斯”法整肃的捷克人一样：他只能屈从秘密警察的规定，在出国访问之前和之後向後者报告。

但如同一个延迟引爆的炸弹，是否赞同采用“鲁斯特拉斯”方式整肃前秘密警察告密者，现在使波兰天主教会陷于混乱。虽然如此，但马雷指出，也有另一种解决前东欧国家此类历史问题的方式即俄罗斯方式。

1992年前苏联分崩离析後，由持不同政见的东正教神父雅库宁(Gleb Yakunin)领导的一个俄罗斯议会委员会，开始调查俄国东正教会和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即“克格勃”( KGB)之间的关系。

结果该委员会发现，几乎整个东正教团，包括最高大主教在内，都曾经充当克格勃的线人、告密者。东正教最高大主教颇富於诗意的代号就是“画眉鸟”。但当俄罗斯议会的有关报告公布之後，俄国东正教会和俄罗斯政府迅速采取行动，禁止再公开所有克格勃档案。所以，“鲁斯特拉斯”并没有传染到俄罗斯。(郭希宁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