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水果政治

　　【万维读者网】《华盛顿观察》周刊2005年第28期徐琳报道，自从大陆宣布将于8月1日起对15种自台湾进口的水果实行免关税措施以来，台湾水果可说是继日前“熊猫热”后再掀两岸政治较劲的热潮。一方是善意十足，只期待台湾农民的“垒垒硕果”能够风光登陆；另一方则是农民有心，但政府无意，就怕家门一开不但中了“阿共仔”（闽南语中对共产党的俗称）的“统战圈套”，还帮了在野的国亲两党一把，让他们到大陆一游的政治“成果”顺理成章地“产出”。两岸这对“情投意不合”的情侣间的“鹊桥”该怎么搭，可伤透了两岸，甚至连第三地－－美国的脑筋。

“要如何解决这个经济议题，并达成两岸双赢的局面，的确需要两岸展现特殊的智慧。”美国著名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东北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卜睿哲博士（Richard Bush III）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评论道。


水果登陆为何被“挡驾”？


就如同中国国务委员唐家璇于7月27日在华盛顿演说时质问的，大陆要送只熊猫“到现在都很难送得过去……难道熊猫也有什么颜色吗”？也难怪台湾的农民也不禁要问：难道我们的水果也有什么颜色吗？为什么登陆会被挡？的确，台湾一向是以产品行销全球所创造的经济奇迹为傲，何以在台湾经常面临滞销情形的水果要跨过一道120公里宽的海峡，也激起台湾岛内如此大的政治波澜呢？

针对此，从现任总统到前任总统只得站出来好好解释一番。陈水扁说，很多人的讨论不是从经济或农业角度出发，而纯粹是操作政治语言。大陆不过是使用“水果统战”伎俩，台湾的水果若卖到日本、新加坡价格更高，可以赚更多；前总统李登辉说，大陆的知识产权保护不严格，台湾水果销往大陆后，其栽植技术恐被“盗走”。但是，两人最后都没有指出卜睿哲口中的“关键因素”所在。

“我可以理解台湾政府的立场。”卜睿哲在接受《华盛顿观察》周刊专访时直言道，“议题的真正核心是，台湾政府本身的合法性（legitimacy）问题。台湾政府的合法性问题解决了，任何议题都可以和台湾政府谈。”言下之意是，台湾方面认为水果登陆可以谈，但必须是政府和政府间的平等谈判。陈水扁所提在WTO架构下谈农产品出口问题，也是基于此。

卜睿哲更直言大陆对台湾水果开发零关税，背后“毫无疑问地”也是政治目的在推动。“两岸在许多问题上都有合作和交流的机会，但是不应该有先决条件（pre－condition）的存在。”卜睿哲说道，“两岸应该做的是建立一个谈话的平台或讨论议题的机制。北京不能单方面指派（designate）台湾政府官员做事。”

想来，问题本身其实不是两岸经贸，也不是农业发展，追根究底，还是“政治”在背后作祟。


台湾农民：要陈水扁，也要赚钱


台湾南岛上长期支持民进党的南部农民或许才是整个讨论中唯一从“经济”层面来看议题、不愿再与政治挂上钩的参与者。面对台湾政府和民进党高层一再出面宣扬水果登陆的种种“陷阱”，并连续几天在岛内各大报纸刊登广告“警告”农民水果登陆的“危机”，农民们的普遍反应是“政治我们不懂，我们只要卖水果养家活口。”一位在台湾著名政治清谈节目“2100全民开讲”发言的台南县农民，就在8月1日的现场直播节目中质问道：如果政府觉得去大陆不妥，是不是可以替我们开发其他的外销市场？一语道中农民们急欲开拓市场的冀望。

岛内媒体和“2100全民开讲”之类的政论节目对台湾农产品销往大陆的议题紧密追踪和报道，包括以现场连线的方式让南部农民大吐苦水，不仅引发台湾社会对此议题的讨论热潮，连执政当局都高度关注。“2100全民开讲”自7月底数天来不断以“老农问扁：许文龙工商赴陆可，为何只压农民？”、“就是统战：让农民赚钱，怕什么？”、“要农民当后盾，需先当农民后盾，当权者知否？”等一再逼问政府，惹得“行政院长”谢长廷亲自下乡向中南部农民解释政府立场，连陈水扁都站出来说：大陆开放水果登陆“是为了争取南部农民好感，协助泛蓝阵营赢得‘总统’大选！”

陈水扁诉诸南部支持者的“反蓝”倾向，提前号召民进党支持者不要让水果登陆以免让国亲两党“渔翁得利”，他的着眼点或许是比总统大选更近的目标－－即将于2005年底举行的三合一选举（包括县市长、县市议员和乡镇市长）。民进党这次公开和南部支持者“对上”，难道不怕农民在选举时“跑票”？

“年底选举会出现很多议题的讨论，尤其是参与这次选举的多半是地方人士，影响选情的因素会很多。”卜睿哲说道。不过他也承认，一般人是可以预见民进党在南部的选情可能受到这次农产品登陆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