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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连方瑀、连战年轻时在威尼斯旅游
1962年,连方瑀参加第三届“中国小姐”选拔,荣膺后冠。1965年9月与连战结婚,育有两男两女。曾任教于东吴大学中文系,教授现代文学。著有《欧游杂记》、《伊莲集》、《亲情》、《爱苗生我家》。现为“连雅堂文教基金会”及“连震东文教基金会”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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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方瑀女士(中)当年选美夺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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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20岁的连方瑀与连战喜偕连理
8月初,长女惠心在庆祝她的38岁生日,我蓦然一惊,下个月初,战哥和我,不就是结婚40年了吗?
连战丢下美国课业回台求爱
40多年前,台湾社会非常保守,省籍的观念根深蒂固,当战哥与我正在交往的消息被媒体披露后,我每天都收到不少的信件,内容不外是:外省人怎么可以嫁给本省人;更何况,我还顶了一个很时髦的头衔,怎么可以嫁给台湾“郎”?其实,那时候的我,只有19岁,在台湾大学植物病虫系三年级就读,因到美国选美与宣传的旅途中,因缘际会,巧遇正在美国攻读政治学博士学位的战哥,觉得投缘,彼此谈得来而已。但因当时社会风气非常淳朴、保守,男女交往,稍有点影子,就非常不得了了。战哥与我在美国巧遇后,我也回台,继续我的学业,我们之间的交往,就是鸿雁传书而已,父母并不鼓励,父母并没有省籍观念,但觉得我年纪尚小;同时,不是很赞成我与学政治的人交往,他们认为“政治”这一行,爬得高、跌得重,因此,比较希望我能与学理工的交往。周遭人的反对、不赞成与批评,让我眼泪不尽地流,父母的规劝,我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与战哥的鱼雁往返,刻意地减少。海的那一边,战哥收不到我的信,心里一急,便把课业一丢,飞了回来。
战哥自年轻时起,就是一位非常果断的人,当时,如果不是他走这着险棋,恐怕,他和我这辈子,是无缘结为夫妇的。现在的人,出境、入境,如同家常便饭,可是40多年前,不仅是越洋电话没听过,再加上民生不富裕,学业未完成,专程飞一趟回来,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战哥的做法,充分表现他的用情至深,让我非常非常感动。
19岁订婚真的是太年轻了
可是,我们仍然停留在朋友交往阶段,战哥每天到我家报到,也不敢回美国,又是隔着海隔着天。我的公婆,那时候是我的连伯伯、连伯母,到我家来恳求我的父母亲,可不可以让我们先订个婚,好让他们的儿子、我的战哥放心回美国继续学业;我也再三向双亲保证,我一定会继续完成我的学业,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的。于是,在严家淦先生的福证下,战哥和我订婚了,那年,我19岁。如今,回想起来,如果时光倒流,我想我还是会爱上战哥,但19岁真的是太年轻了,还只是个大女孩,我想我会再晚几年才举行这些订婚的仪式,我要好好享受一下我的黛绿年华。
20岁,台大毕业,申请到美国七个学校的奖学金,我选择了一个离战哥最近的学校,告别父母弟妹,启程赴美国去念书了。在机场,我哭得好伤心,那个时代,赴美念书,简直就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虽然战哥在海的那边等我,但我要离开生我养我、挚爱的双亲,离开我从小成长的家,我哭得肝肠寸断。
婚礼前夕雷雨交加彻夜难眠
我到美国一年后,1965年9月3日,战哥拿到了博士学位,同时找到了工作,我们决定在同年9月5日结婚。公婆隔海汇了些美元,再加上战哥的积蓄、我平时的奖学金和暑期打工所得,所存的1000元美金,我特别寄200元美金给母亲,其余的800美元,我打算通通花在婚礼上,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当然能省的还是要省哟,我的头纱就是同学替我缝制的。
婚礼前夕,突然下起大雨,再加上雷声隆隆,我焦急紧张起来,虽然婚礼是在教堂举行,但有部分场地是在露天的地方,这样大的雨,怎么办?我愈想愈睡不着,大雨淅沥哗啦、淅沥哗啦地下着。
我不知何时睡着,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枝头小鸟啾啾叫声,张开眼睛,放眼望去,窗外碧蓝的天,晴空如洗,微风徐徐吹来山茶花的芬芳,我简直不能置信,那些暴风雨呢?啊,我今天是新娘子了,赶紧摇醒我的两位伴娘----—乐舜和祥明,她们两位是专程从大老远的地方来的。
婚礼在芝加哥大学的邦德教堂举行,那是一个非常古雅的教堂,门上爬满常春藤,那时在麻省理工学院做研究的父亲,从波士顿来替我主持婚礼,俭省的他,竟然搭了十四五个小时的灰狗巴士来芝城。当结婚进行曲响起,父亲挽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到地毯的那一端,好友罗娜替我缝制的头纱,层层覆盖着我的脸,后来,朋友们告诉我,虽然隔着面纱,却依然可以看得见我泫然的双眼。是啊,今天我就要离开爱我的父母亲,和另外一个原本完全陌生的人共组家庭,一瞬间,我竟然微微地颤抖。随着音乐的节拍,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看到等待在红色地毯那一端的战哥,向我伸出手来,我的心才落实。我们站在牧师的面前,听他说: “Inhealthandinsickness……”阳光从教堂墙上的彩色玻璃照进来,我想,战哥和我,从此应会天长地久,恩爱相守,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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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家当只有两只小皮箱
当天晚上,父亲为我们请完客后,战哥开着老爷车,他从宿舍,我从住宿的女青年会YWCA,每个人拎着一个小皮箱,我还有一个小电视,我们全部的家当,开车驶向战哥第二天要执教的威斯康辛大学河瀑区校园,此后的40多年来,每当我们要旅行或搬家,心里我都会与结婚那天的行李比较一下,发觉再没有一次是比那天行李少的。如今,我们已二十五六年没有搬过家了,如果把结婚那天的两只小皮箱拿来,必定会消失在我家的杂物堆里了。
在河瀑区校园我们停留了一年,那年也是战哥第一次教书,教的是政治学,而且学生全是洋人。我记得他第一天要去教书时,我问他:“你真的能教吗?”他对我笑笑。结婚后的两天,因为我们租的房子尚未完工,所以我们还住在旅馆里,战哥一向是个非常有自信的人,看到他的笑容,我安心不少。这40多年里,我一天比一天地更依赖他,真的,有他在身边,上山下海,我好像一点都不怕。
战哥的教书课程很多,我也十分忙碌,因为威斯康辛大学河瀑区没有研究所,所以我选择了离家比较近的邻州。父亲见我在明大念书,也转到明大授课,可以每天看到我。每个周末,战哥与我,就开着车子去明大接父亲,一起去中国餐馆吃顿晚饭,再买点中国菜,载着父亲和我回家。这一年,是自我离家后,和父亲最亲近的一年。
一年后,战哥转到康涅狄格州的康大政治系执教,我也转学到康大继续我的学业。在康大住了两年,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康大的校园非常美,春天,草地上长满了花,我们住在康大宿舍,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的桃花、李花、苹果树的花。芬芳馥郁,璀璨无比;秋天,满山遍野的红叶,天连地、地连天,“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在康大拿到了植物生理学的硕士学位,长女惠心也在这里出生,由于惠心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都没有经验,公婆及父母都很高兴有了第一个孙女及外孙女,来信再三嘱咐要好好“坐月子”。
连战带女小插曲多多
战哥把我们母女自医院接回家后,就不准我下楼,要我好好躺在床上休养,他会负责张罗我和小娃娃的饮食,说着,他就咚咚咚的下楼准备去了,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没多久,战哥跑上楼来,10个手指头都划破了,淌着血,不待他解释,我知道他一定是把玻璃杯、盘子、碗都打破了,他叹了一口气:“唉!帮我搽点红药水吧。”后来,我们的饮食还是战哥去外面买回来解决的。当地许多中国留学生,也是我们平时结交的好朋友们,差不多每天早上都会来,替我烧几道中国菜,让我留着吃一天。那年,我才23岁,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年轻,怎么都好。
严格说来,我们4个孩子当中,真正战哥自己带过的,只有惠心,惠心出世时,我还在念书,照常要上课,有些课程上课时间比战哥要早,惠心就完全交给战哥照顾,照顾过程中发生许多小插曲,例如,当时没有纸尿布,我们是使用美国的“尿布服务”,就是每周送一次洗好、消毒过的尿布,顺便取回我们使用过、脏的尿布,非常方便。有天我去上课了,轮到战哥替惠心换尿布及喂奶,由于他平时睡觉会将手表取下,放在床头柜上。女儿哭了,睡眼惺忪的他,将哭闹的女儿抱起来喂奶换尿布,脏的尿布就丢进桶里,再睡一觉,结果醒后发现他的表不见了。那天,刚好是每周一次换新尿布的日子,待我下课回家,我们遍寻手表不着,左思右想,他的表一定是和脏尿布一起丢在桶里面,被抬走,不见了。这些初为人父人母,点点滴滴甜美的回忆,仍常萦绕心头。
贪玩父母让半岁女独自返台
在康大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在周末假期,常开着车,到加拿大、波士顿等处,寻幽访胜,这段时光,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同时,我们还结识了一位经济系的教授----—蒋中一夫妇,友谊也一直维系到现在。
惠心6个月大的时候,公婆来信提及:国科会要聘战哥为台大教授一年,战哥是独子,既无兄弟也无姐妹,思念儿孙之心情可以体会,但我有预感,此次如果回到台湾,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要求战哥答应我,只回台湾一年,一年之后,一定要回来。我深深地爱上康大的一切和小家庭的生活,战哥则兴致勃勃的,计划用他教暑期班的薪水,带着我从欧洲旅行回去。至于女儿惠心呢?由于战哥的表姐晓莺正打算带着她的女儿,搭学生包机返台省亲,于是惠心就一并拜托她带回台湾,交给她的爷爷、奶奶,这真是年轻才有的勇气!如果换到现在,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放心,将不到一岁的女儿交给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飘洋过海,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环境。我们动身到欧洲旅行时,因为完全无法收到惠心的消息,心急如焚,硬是缩短行程,赶回台湾,看到宝贝女儿,惠心对我们这对贪玩的父母,已经认生了。
1979年,连战接受聘任开始在台大任教,23岁的连方瑀与半岁的女儿跟随连战回到台湾。尽管对在美国康大的时光充满怀念,但第二个孩子的到来,让他们从此留在了台湾。连方瑀自此又在台湾居住了35年,经历了两子一女出生、父辈相继重病离世、接掌家族财权的人生巨变,以及丈夫步入政坛、两次“大选”落败的政治起跌。今天,本报继续刊出连方瑀女士的《与子偕行----—我与战哥携手走过的四十年》下半部分。文/连方瑀
刚回台湾,住在基隆路台大的学人宿舍,一个大院子里,分别坐落着一户户的房子,由于建材采用木板与玻璃,冬寒夏热,冬天,冷冽冽的寒风从一片片玻璃的缝隙吹进来,刚刚端上桌的热菜,剎那间就凉了,我多么想念康大的宿舍和其他一切细节。但是,公婆不舍得我们再离开,婆婆甚至在离公婆在天母的家不远处买了块地,准备盖个房子给我们住,在这种矛盾、两难的情况下,我埋首写作,完成我的第一本书《欧游杂记》,我以专心写作,澄清心念,尝试遗忘烦人的事。
二度怀孕
留在台湾从此住了35年
在为是否回康涅狄格大学而挣扎时,我第二次怀孕了,这个重大的理由,似乎决定了我们必须留在台湾。康州的春花秋月啊!真是往事知多少。
怀孕五个月时,战哥以顾问的名义至联合国代表团开会,我与他同行。久违一年多的纽约,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可爱,我虽然大腹便便,但仍和战哥每天步行在曼哈顿的街头,年轻似乎有无穷的力量,相较于12年后,在我怀老四咏心时,也是去美国旧金山妹妹家,当时母亲也住在那里,她看着我拖着沉重的脚步逛街,直说比我以前怀胜文时,体力差太多了。
九月初,联合国要开会了,战哥必须留在纽约,而我则要启程去威州拜访父母亲,然后就要回台湾了,这次是我与战哥婚后首次分离,满腹离情,看到父母亲时,不禁悲从中来、号啕大哭。我的母亲非常能干,早在离开台湾前就学会开车,所以我抵达威州时,她亲自开车到机场来接我;父亲比我上次见到他时,发福不少,那个年代不流行体检,父亲的发福使他血压高而不自知,几个月后,他因脑溢血而倒下,虽然抢救及时,救了回来,但体力与行动已大不如前。当我要从威州回台湾时,母亲开车送我去机场,父亲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前,我一直向他挥手,直到他胖胖的身影消失在我充满泪水的视线中。
回到台湾,我住在基隆路的“玻璃屋”里,守着惠心、守着信箱,痴痴盼望战哥的来信。虽然,惠心还小,但我一次一次将战哥的来信,念给惠心听,她常常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妈妈在哭啊?那阵子,我好怀念在美国全家人住在一起的幸福,只是往事已成空,还如在梦中。从此,我们在台湾居住了 35年,其中不包括在萨尔瓦多的两年光阴。
家庭生活 婆婆生性节俭理财有道
战哥自1969年起,在台大教了七年书,从客座教授、教授、系主任、到研究所主任,教书是一件非常好的工作,教学相长,但在美国,教授的收入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台湾教授的工作真的是十分“清高”,必须很节俭的过生活。婆婆盖给我们的房子在天母,面积很大,所以每个月的基本水电费是很大的负担,我很想外出工作以贴补家用,但因孩子还小,亦无法如愿。婆婆常常告诉我们要勤俭过日子,记得第一次买洗衣机还是分期付款,婆婆对自己也非常节省,她天生具有东北人刻苦耐劳的天性,也不爱漂亮,印象中,我记得她和公公参加国宴时,连皮包都不拿;我呢?非常爱漂亮,每一笔稿费都变成了我的新衣服。婆婆理财有道,但公公和战哥则完全不知道。我记得有一天,电话铃声大响,公公来电告知婆婆突然中风住院、昏迷不醒,这个突然来的噩耗,让我们十分着急,我们先去看婆婆,公公乱中维持着镇定,将战哥与我带到公婆家中,找平时婆婆使用的各种图章,父子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公公亲手将图章交给我,老泪纵横地说:“好好管管这个家吧!不管妈妈会不会好起来,都不要让她再操心了,爸爸也不会过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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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右起为大女连惠心、连战、连方瑀、大女婿陈弘元,后排右起为二子连胜文、三子连胜武、四女连咏心。
接掌财权
对理财没概念对股票没研究
等我将一切理清后才发现,婆婆把买来的土地,大部分都换成了银行和大企业的股票,最初我不了解,后来才点点滴滴地回忆起,婆婆病前与我聊天时,会不经意地告诉我,房地产管起来是很累人的。想想也是,公婆只有战哥一个孩子,真是没有人可以帮她忙啊。
这几年来,战哥每次竞选,就有人造谣说我们拥有的土地约一百多个天母棒球场之大,真是荒唐。说来也惭愧,我对理财完全没有概念,对股票没有任何研究,加上战哥后来从事公职,为了信守公务员的原则,不太出入股市,我记得在股市涨到一万点时,我想出脱一些银行股,战哥说:“不好吧!我在政府机构任职,而且我们也不缺钱。”等到股市涨到1.3万点时,我们也是这样的态度,如今我们的股票数目依然很多,但是它的价值却再也不能和当年相比了。
婆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由于她坚强的意志与医生们悉心的照料,婆婆又站了起来,但只能含糊不清的说一两个字。为了就近照顾,我们就将居住一品大厦的隔壁一户公寓买下,将公婆从士林接过来同住,公公非常开心,常常在吃完晚饭,拿一杯酒,拉我坐下来聊天;有时,他会对我说:“方瑀,你不要多心啊,爸爸有时问东问西,不是不相信你……”事实上,把家里的一切交给年轻的儿媳妇管,公公也是应该多关点心的;更多的时候,公公会开心地拉着我的手说: “谢谢你啊,替我们连家生了四个孙子”。公公好客,常常约好朋友来家中小聚,战哥、三表姐文月和我,组成非常坚强的阵容,三表姐酒量一向很好,我则是年轻好胜,仗着酒胆与几分酒量。与表姐两人分进合击,公公的朋友常常是走着进来,却横着被搀出去。“连宅曾为客,相逢每醉还”,当时,在台北也曾传为美谈。
教学生涯
每周在东吴大学任教两堂
时间的消逝总是无情的,1987年,战哥服务于“交通部”任内,公公健康明显衰退,他因感冒住进台大医院,后来转成肺炎,身体愈来愈衰弱,我永远忘不了,12月1日,医院将婆婆、战哥和我找去,公公气如游丝,各种急救的方式都无效,忽然,公公张开眼睛,双手在空中直抓,抓住婆婆和战哥的手,溘然长逝在亲人的怀抱中,享年85岁。
老成凋零,父亲走了、公公也走了,孩子们一个个大了,我又拾起课本,每周在东吴大学中文系任教两堂,科目为中国现代文学,虽然我所学的是生化,但从小就偏爱诗、词、文学,闲暇时也是自修于中国文学的领域,因此,将自己多年来的所学,和年轻朋友们共享,也是不亦乐乎。每次我上课时,会带着咏心及保姆,一起来到东吴的校园,我上课时,咏心在保姆的陪伴下,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那也是一段非常值得珍惜的回忆。
战哥自1982年起,在“交通部”服务了六年。1988年,战哥转任“行政院副院长”。
惠心这时申请到波士顿卫斯理大学的入学许可,必须要离开家到美国去念书了,我们开始有孩子长大离家的不舍了,还好,家中还有三个孩子。常常在吃过晚饭后,大家围坐在圆桌上,孩子们写功课,我则在准备教材,战哥在一旁看报,也是另一番不可言喻的幸福。
1989年,战哥担任“外交部部长”,我也跟着拜访过许多地方,如埃及、巴黎、挪威、瑞典、维也纳、匈牙利、捷克、美国、日本、中美洲六国等处。1981年,战哥又被调到“省政府”担任“省主席”,说实在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工作,因为战哥必须花一半的时间在南投中兴新村及全省基层工作,我也得台北、南投两边跑,由于和我在东吴上课的时间冲突,几经思考,我忍痛辞去十年东吴大学的教职工作,想起这十年来的教学生涯,真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卷入政坛
陪伴丈夫竞选脚都跛了
3年的基层历练,战哥于1994年又调职“行政院”,那时国民党“执政”,人才济济,百业兴隆,股票上达万点,惠心已取得哈佛硕士、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博士学位;胜文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攻读博士学位;胜武建中毕业后,考取中央大学土木系;咏心就读于复兴中学;战哥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圆熟如炉火之纯青,我俩间的感情,由年轻时的爱情再加上一份相伴之情,年轻时偶尔会为小事吵架斗嘴,但此刻却令人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感觉,这么多年来,战哥回到家,一定会喊我的名字;任何一方出门不在家时,每天至少通一次电话……的习惯,始终未曾改变。婆婆身体还健朗时,战哥尽量赶回家,陪婆婆吃午饭,如今婆婆生病了,战哥一定每天到婆婆的房间问安、讲话;对我的父母、舅舅等,尊敬有加,中国传统“温良恭俭让”的美德,战哥可以说是确实遵守。我呢?一直不喜欢结交权贵,更不喜爱结党营私,任何涉及利益或会惹人非议的事,我们都会尽量避免,我们也以这样的原则教导我们的子女。
战哥在“行政院”服务4年半,惠心于这段时间与弘元结婚、胜文取得哥大博士学位,胜武在史坦佛大学修硕士学位;战哥此时亦成为国民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准备角逐2000年的“总统”,由于国民党的分裂,遂使得选举格外艰困。
选举揭晓,我们败了,败选的滋味,没有身历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战哥与我在“竞选总部”,宣布接受败选的事实,他也感谢许许多多出钱出力的朋友,当他说到我在他竞选这段期间,脚都跛了,我满眶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站在他身边,虽然我看到他的镇定,但是我知道他心中的抱歉与难过,我也相信,如果我的脚永远好不起来,战哥还是会一样对待我的,因为他和我曾经在教堂说过:inhealthandinsickness。许多朋友不允许战哥有沮丧的空间,国民党于群龙无首之际,推选战哥担任国民党党主席,更鼓励战哥竞选2004年的“总统”。
艰难时刻
丈夫在心目中永远是英雄
孩子们大了,停留在家中的时间也愈来愈少。这段时间,我们的空闲时刻较多,战哥与我开始规划平时的生活,阅读、游泳、唱歌、看电影、旅行,自 2000年起,每逢农历新年,我们都是在境外度过,惠心的公婆,也是我们的亲家,一定是我们旅行团的当然成员,再加上惠心夫妇、胜文或咏心等,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我原来跛的脚也不药而愈,战哥与我心平气和地享受这段时光。
日子又快逼近2004年了,我内心仍然是非常不安,我们的对手为所欲为,选前各种滥招尽出,我一直隐隐担忧,选前还有什么花招会出现,战哥也有同感,但他深具信心,他相信国民党如能重掌“政权”,以国民党的人才与努力,一定可以让人民的生活过得更好,贫富的差距可以缩短,战哥真是非常的努力,但他没有让我加入这场选战,他表示他一个人跑就够了,他更担心我失眠及脚跛的情况再发生,他也不希望家人因这场选战受到伤害,但非常不幸,我们依然成为对手中伤、抹黑的目标,各种流言攻击,但我们一家人仍彼此鼓励,彼此珍惜。
3月19日,这个我永远忘不了的日子,各种民调我们都遥遥领先,但不祥的预感,始终无法挥去,果然,下午二时左右,我们在台北县扫街时,电话来了,说竞争对手受了伤,无法判断是枪伤还是鞭炮伤,不祥的预感实现了,我想,来了,这就是我们百思也猜不到的花招吧!文茜来电,建议我与马市长去台南探望,我立刻直奔松山机场,安排南下事宜,同时打个电话给对手的随扈陈再福,了解对手的伤势,同时表示将南下探视,陈再福表示陈水扁健康情况良好,同时希望我们不要南下,因为医院外面被群众包围,恐怕会攻击我们。事后想想,我实在应该南下,如果真被暴民打一顿,流些血、受点伤,也许可以平衡一下对手鲔鱼肚有道伤痕的结果吧;事实上,后面的停止竞选活动;对手的谣言蛊惑、我们没有机会澄清;安全机制的激活,许多人无法投票……我想这些动作,是像战哥这种行事光明磊落的人,永远想不到与做不出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抗争活动持续展开,战哥和王金平、江丙坤、林澄枝三位副主席和我,几乎每天都与在风雨中露宿街头的泛蓝支持者在一起,有一次看到许多民众受到水枪的攻击与警察的强制驱离,战哥与我,内心淌血,悲恸万分。许多人建议:民气可用,为什么我们不冲进“总统府”呢?但战哥坚持不许,因为他不愿意酿成流血冲突,以致造成民众受伤,社会秩序大乱的局面,这就是战哥,永远为民众利益着想,但这四年来,他所受的劳累、各种辱骂,他都忍了下来,在我的心中,他永远是位英雄。
“和平之旅”
连战在人前也可幽默感性
去年年底,“立法委员”选举,战哥非常尽责地扮演党主席的角色,全省奔波、拼命辅选,我也是随传随到,终于蓝军大胜,战哥非常开心。战哥其实很早就希望拜访大陆,江炳坤副主席所率领的访问团,带回来中共领导人胡锦涛总书记对战哥的邀请,于是开启了4月26日到5月3日,为期8天的“和平之旅”。
许多人说:战哥的大陆行,是其个人政治生涯的最高峰,大家发现原来战哥也是可以幽默、感性。其实,身为战哥的家人以及许多友人都知道战哥平时就是一位博学、诚信、幽默、机智、爱读书、脚踏实地、不邀功诿过的人,但因为不善作秀,以致被定位为严肃、木讷、无趣。
8月的十七全大会,战哥卸下党主席职务。结婚四十年了,战哥与我朝夕相处,极少分开,我所看到的他,永远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好儿子、好女婿的角色,尤其当孩子们愈来愈大了,必须各奔前程,我们两老,更是互相依赖、互相照顾,“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战哥,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与您共度多少寒暑、多少晨昏,但我一定会非常快乐的,歌声履胜,一程半程,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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