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八十八年,賣了十八年考古題的“文英社”老闆蔣仁曦,突然消失。這位被考生封為“台灣考古題研究所”所長的人,之所以不能再造福考生,系因跑去“兼差”,當軍情局的約聘人員,假扮農人到福建仙遊飛彈基地拍照,不幸失事,判刑十二年。今年七月,蔣仁曦獲減刑返台。
蔣仁曦念文化大學英文系,大二時想考國立大學插班,一腳踏進考古題界,開始專門搜集插班、研究所試題。蔣仁曦說,賣考古題有淡旺季,得配合考試時間,由於其弟蔣仁X有通訊專才,經商失敗後被軍情局吸收,而他想在淡季兼個差,於是在弟弟介紹下,於八十五年加入軍情局。
闖飛彈基地抵仙遊拍照
軍情局與蔣仁曦接頭的人叫徐章國(化名)。蔣仁曦說,他替軍情局工作三年中,徐章國是唯一接觸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名與職務階級,只知道其妻是韓國籍。根據情治圈人士判斷,徐章國應是去年端午節,在中越邊境失事的軍情局四處組長徐昌國上校。
蔣仁曦三年情報生涯中,約三個月出一趟任務,每次廿余天。每趟任務,軍情局支付經費五萬元,此外,按月支領兩萬元津貼。
蔣仁曦說,他剛開始試用期間的任務很簡單,只是去大陸搜集公開發行的地圖、軍事書籍。試用合格正式聘用後,軍情局即指示每趟任務的地點與情搜項目。如此,蔣仁曦前後出了十餘趟任務,地點遍及福建、浙江、廣東、江蘇等東南沿岸的軍事港口與機場。
扮農人露餡遭綁回營區
八十八年二月春節期間,也是蔣仁曦失事前最後一趟任務,前往中共新建的M族飛彈基地,福建仙遊飛彈基地勘查拍照。蔣仁曦說,之所以選在春節,是因解放軍在春節的戒備較松。蔣仁曦回憶,出發前的任務提示,就在徐章國公寓住處的頂樓,在安全考量下,徐章國還提醒只有“現場默記”,再與衛星照片比對。
不過,蔣仁曦追求完美,遂自費五萬元買台攝影機,準備錄影存證。二月五日,蔣仁曦飛抵大陸,並拍了數座軍機場的照片,十一日,到任務指定地點福建仙遊。
蔣仁曦說,抵達後,他打扮成當地農人裝扮,穿得很破爛,並買台二手破舊腳踏車,前後花了六天時間,每天騎車六十公里,展開地毯式情搜,最後判斷出飛彈陣地的位置在“山尾村”。由於扮成鄉間農人,期間多次與軍人擦身而過,都未引起注意。
判刑十二年弟弟也被抓
二月十七日,蔣仁曦決定直闖飛彈陣地,他把攝影機藏在挖個小洞的腰包里,由於是新建基地,沒有圍牆,他假裝是農人騎車抄近路,靠進飛彈基地,也拍了開挖山洞的先進機具裝備,以及雷達等帶子,但突然衛兵高喊不准動,他趕緊把攝影機扔到草叢,騎著腳踏車拼命往山坡下跑,結果下山還是被增援的解放軍給攔下,蔣仁曦隨即將準備好的一疊人民幣與美金新鈔拿出來,但押他的軍人未接受,並把他綁回營區。
蔣仁曦記得,他失事的那天,錄影機停留的時間是“十三時十分”。當天半夜,福建國安局的人便接手全案,把他押解到莆田,中共國安單位還怪他“弄得大家都沒辦法過好年了。”
蔣仁曦說,他當情報員後,沒有接受過軍情局任何訓練,更沒有人告訴他不可以橫向聯繫,因此他失事後,中共在其手機發現其弟電話,而且當時正潛伏於大陸,於是也跟著失事。
一切得重頭嘆來得及否
蔣仁曦說,連累其弟失事,讓他極感抱歉,面對審訊他始終未招,只用沉默替代回答,不過其弟最後仍判刑四年余,他則判刑十二年,並進入福建莆田監獄服刑。
在獄中,蔣仁曦前兩年做電子代工,中間兩年多被獄方指定為英文學員,教些英文;由於蔣仁曦自小患小兒麻痹,行動不便,獄中最後三年余編入“老殘隊”,並沒有吃到苦頭,且每天可以看八至十小時的英文。
今年七月,蔣仁曦獲得減刑,廿四日返台。蔣仁曦說,情報員還是年輕就開始做比較好,沒有負擔;像他,四十一歲才入行,現在已五十一歲,回台後,一切得重頭,“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最想見失聯8年女友
第二次訪談蔣仁曦,與他約在其住處,地點在南陽街,即俗稱的補習街。蔣仁曦的住處,約一坪多,木板隔間,室內僅容一張小床與小書桌。這層公寓隔了十六個這樣的房間,加上一間公共浴室,專租給重考生,一個月租金五千元。
談到生活現況與未來,文化大學英文系畢業的蔣仁曦說,重回考古題界已不太可能,他已參加英檢考試,希望將來能在學校或補教界覓得工作機會。在福建莆田獄中,蔣仁曦每天念八小時的英文,也在獄中當了兩年多的學員老師。
訪談中,蔣仁曦拿出民國八十四年,中國時報寶島版大篇幅介紹他在考古題界的報導,還有各家電視台的訪問;他說,他最早賣考古題,是推著菜藍子叫售,後來發展到鐵牛三輪車,失事前已到擁有兩部小貨車的局面。
蔣仁曦說,他回台才兩個多月,沒啥朋友,現在最想與失聯八年多的女友,及那些曾幫他做事的助理工讀生見面,由於不知該如何找他們,蔣仁曦去郵局辦了個劃撥帳號一○一四九五五○,目的並非要朋友捐款,而是希望友人看到這個帳號,可以劃撥五十元給他,順便填上地址與電話,與他取得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