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业被爆常年不在市政府办公楼上班,而喜欢在高档酒店租房办公。
放着自己的办公室不去,却跑到外面的酒店、酒窖去办公,世界上有这样的官员吗?有,而且是在中国大陆。
3月20日落马的福建省原副省长徐钢,近日有媒体公开报道,2010年下半年每周至少有3个工作日的下午,他都是在亲近商人的酒窖中度过的。当时他担任福建泉州市委书记,罩着一名郭姓商人在泉州古城区核心区域搞开发,郭姓商人在一幢四层建筑的地下酒窖内为他装修套房,供徐长驻办理公务。
无独有偶,前不久获刑15年的南京市市长季建业,据媒体公开报道,也是常年不在市政府办公楼上班,而喜欢在高档酒店租房办公,市里各部委办局和区县主要负责人汇报工作、呈报文件都到这家高档饭店去“面圣”。
党政一把手从机关搬到私人的地下酒窖、酒店办公,有人猜测他们是为了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方便,这种说法应该不是捕风捉影与抹黑。单是泉州市那位郭姓商人的地下酒窖,一直接受私人藏酒,很多商人于是在此藏酒,以品酒为名结交徐钢。季建业长期在酒店办公,则将酒店服务员揽入怀中,实现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大隐隐于酒店、酒窖,正可以避开市委机关的众多耳目,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但所谓避开机关耳目,其实是将自己暴露在在各路耳目之下。如果是呆在机关办公室里办公,其实照样可以谋于密室,受贿、采花于神不知鬼不觉中,反而是跑到酒店、酒窖里安营扎寨,搞得“市里各部委办局和区县主要负责人汇报工作、呈报文件”都追踪过去,这些人虽非直击隐密,但很容易往敏感地带产生联想。况且党有党纪,政有政风。领导在什么地方办公,固然没有文件进行规范,但没有规范可不是漏洞,它只不过说明领导在机关办公是不言自明的,本不需要画蛇添足地作出安排。连这点起码的规矩都不讲,只能说他们太胆大妄为了,颇有“乱拳打死老拳师”的味道。
这样的全方位暴露,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风险敞口”,大家都到酒店、酒窖去汇报工作,知情面无疑极大。且不说权钱交易,光是酒店办公即产生房费,由商人埋单违法,由公款开销违纪。徐钢刚被“双规”,其司机马上尝试自杀,既说明徐的毁灭力之强,也说明其流毒之广。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人举报,使他们得以边腐边升,一种可能性是,没人觉得一把手在外办公是什么大不了的歪风邪气。各方面的是非观念很是淡薄,或者“见多识广”,觉得这种荒唐事实在不值一提,也就懒得趟这浑水。
还有一种可能,是举报没用。一个人能够成为地方党政一把手,不是上面有人欣赏他,就是有人当他的保护伞。人们看见了一把手跑到酒店、酒窖办公,但并没有现场直击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举报上去,可能会被视为忌贤妒能、挟私报复或者小题大作,反而逮不着狐狸惹身骚。也不是没人举报,而是举报没用。比如2012年徐钢力推开发泉州古城区核心地带的西街,当地部分老干部怕他蛮干,以举报其关联商人违法建设的形式举报他,结果徐在一次老干部座谈会上嚣张放言:“如果不是我的身份还在,我就要和你单挑。”
另一个举报的例子,是2008年下半年,一家典当行的蔡姓老板借给某商人2000多万元高利贷,双方产生纠纷,徐钢是受贷商人的朋友,他指令有关部门以涉黑、涉嫌非法经营对蔡姓老板展开调查。蔡遂向北京举报,北京方面直接打电话给福建省领导质问。省领导“提醒徐钢”不要太张扬,办事要有分寸。在他们之间,没有制度的边界及其严肃性,只有“同情的理解”,公事变成了私事。
可见,让大陆党政领导干部敢在酒店、酒窖常年办公的,是一种礼崩乐坏、天不怕地不怕的政治生态。一把手在在酒店、酒窖办公是一种病症,扭曲的地方政治生态则是病灶。对症下药只能是持续深入地反腐,不仅要打老虎,还要拔掉老虎的恩主,系统地改良地方政治生态。最近有人热炒特赦腐败分子,其实赦得了人赦不了病。反腐正未有穷期,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杨彼得 资深时事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