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亲历：去年外地炒房客一下买两栋楼

　　“京畿福地，乐享河北！揽壮美太行、望长城内外、赏塞外风雪、阅燕赵史诗、游多彩京畿。”4月2日，上证报记者在赶赴雄安新区辖区内的雄县时，收到了河北省旅游委的欢迎短信。

　　一夜之间，两重天地

　　“都疯了，都想一夜暴富。我看得真的多，当年大家去云南炒铜矿、海南炒房，还有人曾经还炒过钢材期货……”在雄县，记者的一位老乡老章言语之间对外地人争相到雄安新区炒房表示排斥。

　　老章亲身经历过上海浦东新区、深圳特区成立之初，后来回到武汉发展，生意做得还不错。“上世纪90年代我花费27万元买了一辆桑塔纳，当时还是小小地风光了一回。”他对记者表示。

　　老章的朋友圈里，网友“清风徐来”发了一首打油诗：一石惊破四月一，雄安骤然成新区。邓公昔年圈南海，习总今朝画京畿。两州雄霸踞保北，一淀白洋汇九溪。华北明珠风水地，改头换面迎新机……

　　4月3日大早，记者探访雄县县委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写着宣传稿，他招呼记者坐下之后，告诉记者：“正在写个小稿。”其实，记者真的想说：雄安新区近期没有小稿，都是大稿。

　　早上九点，县委县政府大院里停着近13辆京牌车，以及几辆豫、苏牌照的车。这些车尽管不多，只占大院车辆的十分之一，却异常醒目。

　　4月3日下午，在去往白洋淀的路上，北京牌照的车像穿花似的来来往往。开车的司机师傅一声感叹：“北京来的车不是奔驰，就是奥迪、宝马。”话音未落，记者看到一辆北京牌照的凯迪拉克潇洒而过。

　　房子！房子！

　　雄县最为外地炒房者知晓的楼盘冀中名门小区门前的公路上车来车往，除了冀F打头的当地车外，还有来自北京、天津、山东、广东等各地的车辆。

　　外地车辆几乎没办法靠近小区，远远地就被小区保安拒绝靠近。当然，现实似乎总是提醒人们规则外也可能有例外：一辆北京牌照的宝马车停在冀中名门西门口，门岗保安无论如何不让进，好说歹说最后用行驶证换来了小区临时车证才得以进去。

　　一些没办法近身的外地乘客只能探出车窗拍几张照片，留下一段回忆。

　　在雄县县委县政府行政中心大门外，也有各地来客竞相拍照，想必也是准备留下回忆。毕竟，雄安新区成立后，雄县县委县政府牌子会不会有所改变，目前也还不知道。　　

　　马路边，可爱的吃瓜群众聚集的地方总能听到他们言之凿凿地传递着一些未经证实的传言：去年下半年，从北京来了一群人，出手就是买下28套房……

　　这样的传言，也在雄县本地人中间传递。我所乘坐的一辆本地出租车的司机李师傅指着冀中名门附近另一个楼盘温泉小镇对我说：去年，外地炒房的一下子买了两栋楼。

　　其实，4月3日的雄县，现实世界中已经看不到卖房的场景了。微信朋友圈里卖楼的氛围却异常活跃。雄安新区哪里卖房子的最火爆？当然是朋友圈。地下市场，房产中介还是在蠢蠢欲动。

　　一位朋友在朋友圈不时发着雄安新区周边县的房源信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感叹：疯狂26小时，向所有房地产从业人员致敬，基本都是不吃不喝不睡，奔波于各售楼部之间，不断的为客户排队，找房源……

　　还有一些传言在朋友圈传递：去年11月，北京来了一个炒房团，出手阔绰，一下就买走了110套房。彼时，雄县大产权房房价还未超过4000元，首付只需20%……

　　但是，本地人并不愿意外地人这样炒作房子。

　　“之前传言说成立白洋淀市，大多数人没当回事。没想到传言以这样的形式呈现了出来，一夜之间我们成了大城市了，太大了。”一位在北京做石雕生意的雄县老板领着孙子在县政府行政中心前的广场上遛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对记者表示：“其实本地人没钱，尤其是农民没钱，有钱的也就是那些开厂子的人有钱。如果外地有钱人呼啦一下把房价炒高了，真的会坑了本地老百姓……我们不愿意让外地人来炒房价。雄安新区的房价不涨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慢点、再慢点。要不然本地人心率会加速的。”

　　正说话间，他接到一个中间人的电话：15.8万元，一处农家小院要不要？

　　记者朋友圈的一位老师转载了一篇帖子，写一对从德国远道而来旅游的马里奥夫妇，爱上了桂林阳朔夏棠村一处400年的老宅院，用一整年时间让它起死回生的故事。

　　记者更是有感而发（你可以说成是“无病呻吟”）：房地产对国人的改造已经深入灵魂和骨髓。我以为我年龄尚幼（其实也快奔四了）不曾经历那一次次历史风雨，可是没曾想到我正在亲历并参与记录一次新的波澜壮阔的历史。

　　“遇见”空气和水

　　汽车行使在白洋淀附近的乡村小路上，空气中呛喉咙的化工气味越发浓郁起来，习惯了北京味道的记者感觉嗓子眼里明显有些别扭，依靠喝水润嗓只能稍微缓解一下。据悉，附近一些小塑料厂比较多。

　　65岁的一位容城县退休乡村教师，骑着赛车特意来到白洋淀遛弯。

　　“这里有没有雾霾？”记者问。

　　“有雾霾。”退休老教师皱了一下眉毛，“有时候还挺严重！”

　　这个时节的白洋淀景区，芦苇枯萎，柳枝吐绿，也还能听到阵阵青蛙叫声。垂钓的当地人，零零散散。再过两个半月，白洋淀景区还将举办荷花节。

　　白洋淀的水体污染问题，早在十多年前就偶有媒体报道。当时，媒体的报道称“华北明珠”白洋淀已经成为一个失去自净和循环能力的死湖。这已经不再是人们记忆中的“华北明珠”了。

　　虽然，近些年的环境治理使得白洋淀水体质量有了一些改善。水也有所增多，以前干涸的地方，这两年有水了，并且水体颜色也不再是黝黑黝黑。

　　沿着一条伸向白洋淀的廊道，记者往前走了一段，水面被芦苇的枯枝败叶和青苔占据。小朋友拿着花费十元二十元的小网兜寻找着小鱼和蝌蚪。在景区虽然没见着鸟，但是经常能见到廊道的栏杆上残留着白色的鸟粪。这也是一种宣告，宣告鸟儿曾经飞过。

　　一位运营游船生意的中年大叔吊高了嗓门说：“这里以后将变成世界一流的城市！不信再过三年，你来看看会变成啥样。”

　　未来，即将到来

　　一句评论在朋友圈刷屏：1979年深圳特区成立，无数人失眠，想着如何去大干一场；2017年雄安新区成立，无数人又失眠了，想着怎么去炒一套房。

　　这种现象显然与战略主旨相悖。　　

　　根据4月1日新华社发表的通稿，中央对雄安新区在“创新”方面寄予厚望。“雄安新区竟是要做中国的硅谷？”微信公众号里一篇稿件引来朋友圈转载。

　　4月3日0时，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指挥部办公室启动空气重污染黄色预警。记者走在雄县、安新县的大街上，能明显闻到空气中夹杂着化工塑料的味道。

　　目前，雄安新区产业基础比较传统，如对环境污染较为突出的塑料等厂家聚集。

　　“雄县也有有钱的人，开厂子的那些老板都有钱。现在社会上大多数人见面都会问有没买车买房，但是这些老板见面都会问‘你们家有没有变压器’？”老章告诉记者。　　

　　但是，除了产业显得落后以外，当地的服务能力目前似也存在短板。

　　2014年，一群在北京做教材的福建老板组了一个豪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往保定下面某县去考察投资环境。在一个收费站前，车队堵车了。福建老板对收费员不客气地说：收钱都这么慢，还怎么发展呢？

　　当时记者就在车上，心中莫可名状。你说福建老板说的是对还是错呢？

　　但这回，未来，真的即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