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李嘉诚的藏尾诗与北戴河会议的虚与实

       面对香港的危局，中共施展出一手硬，一手软的看家功夫。硬是武力威胁，兵临香港城下；软是统战工作，分化瓦解。在港澳办、中联办的敦促下，8月15日开始，众多香港知名企业和富商在报纸上刊登文章和广告，对反送中运动发声，呼吁停止暴力。它们包括长江集团、新鸿基地产、恒基地产及新世界等。恒基地产和新鸿基分别刊登数百字的文章，指连月来的示威活动损害了香港经济，强调香港是靠几代人努力创造，不要再乱下去，以理性对话取代暴力。长江集团及新世界则刊登广告进行劝说。长江集团的声明只有18个字：“停止暴力行为，期盼理性讨论，重建和谐社会”。

　　

       香港首富，91岁的李嘉诚以个人名义在多份报纸上刊登了两个内容不同的广告，其中一份广告只有八个字：“黄台之瓜，何堪再摘”。另一份有四组文字：“最好的因，可成最坏的果”，“爱自由、爱包容、爱法治”，“爱中国、爱香港、爱自己”，“以爱之义，止息愤怒”。

     “黄台之瓜，何堪再摘”八字来由，出自唐代李贤的诗《黄台瓜辞》。李贤是中国历史上唯一女皇帝武则天与唐高宗李治的儿子，高宗死后，武则天为实现称帝之梦，连番迫害自己的儿子。她废太子李忠立李弘做太子，后把太子李弘毒死，立李贤为太子。李贤彻夜难眠作《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他借此劝告自己的母亲武则天，希望武则天不要对自己下手。但李贤还是没能逃脱武则天的魔爪，后被废为庶人，并被赐死。

　　

由于李嘉诚的二则广告文字简略，其中之一取自古诗词，引起了网友们的不同猜测。官媒环球时报认为李嘉诚广告含义明确，那就是“爱中国，爱香港，反暴力”。亲共媒体多维网刊登了《李嘉诚发声和香港局势的思考》和《怎么理解李嘉诚就香港时局的表态》两篇文章，进行政治引导。但有网友进行了不同的解读，并广泛流传。有网友称：这两则广告皆一语双关，虽然没有指向特定对象，但明显有向各方喊话的意图。第一则广告以李贤比喻今日之香港，劝诫中央政府不要“再摘”，要延续之前“一国两制”方针的法度，否则结果是“摘绝抱蔓归”。第二则广告反暴力，既针对香港反送中事件中的极端示威者，也包括香港警察、港府，甚至中央政府。还有网友认为其中一则广告就是一首“藏尾诗”，将广告中各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拼起来，就形成这样的句子：“因果由国，容港治己，义愤民诚”。同时还流传另外一种解读方法，把每个句子最后两个字串连起来，句子变成：自由中国、包容香港、法治自己。有意思吧，对同样文字，不同的心态就会得出不同的解释。

　　李嘉诚后通过发言人对广告内容进行解释，说含义是香港长期繁荣稳定系于“一国两制”行稳致远，今日香港要停止暴力，坚守法治。现在年轻人给政府的声音已震耳欲聋，政府已在绞尽脑汁。“爱中国、爱香港、爱自己”，大家一定要以爱之义，止息怒愤，对“一国两制”，要以谦和的态度珍惜它。不要让今天的激情，成为明天的遗憾。李嘉诚这样公开的解释就让满天的疑云都散了。可见，消除疑惑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开透明。你无法让人不猜测，但公开透明就可以消除疑惑，甚至谣言。说到疑惑，我们不得不提到目前众说纷纭的北戴河会议。

　　海外围绕中共高层每年一度的北戴河会议争执不下。有人说北戴河会议每年夏季召开，今年围绕是否对香港动武，元老们与习近平分歧巨大，甚至温家宝最后撂下了一句重话。但也有人说，胡锦涛时代北戴河会议就已经取消了。这不尴尬了吗？如果北戴河会议压根就不存在，所有关于北戴河的消息、分析都是自娱自乐“逗你玩”。认为北戴河会议存在的理由是，北戴河会议于每年的7月底到8月初之间召开。每到夏季中共高层包括退休元老会在北戴河渡假区举行内部秘密会议，为接下来的政策定调。官方从未正式公布北戴河会议的召开日期，事后也不会公布会议内容。说不存在的理由是，中共高层1954年至1965年以及1984年至2002年间，每年夏季曾在秦皇岛北戴河进行办公。但胡锦涛上任不久就发文取消北戴河会议。中国战略分析杂志社社长李伟东先生认为，目前根本不存在北戴河会议。习近平一上台就宣布停止中央国家机关夏季北戴河办公。从2013年起再未开过什么北戴河会议，习近平很清楚，北戴河是个政变危地。在逐步与元老达成不干预他的政治交易后，再不会开那种让元老议政的会议了。北戴河会议不过是海外热衷于宫廷政变人士的凭空炒作，对政局变化如此无知，还搞评论？

　　问题来了，北戴河会议到底开了没有呢？中共官方不会去披露，因为是秘密会议啊，事关中央首长的人身安全啊。既然官方不说，民间的猜测就有了广阔的市场。当今中国已经进入一个虚假和真实混杂的社会，甚至难以辨明事实和谣言。真可谓假作真时真亦假。官方认为是谣言，老百姓认为是事实，这不杠上了？正如歌曲所唱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谁能分辩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为什么中国会出现政治谣言风暴呢？我的看法是：

　　第一，中共密室政治使政治谣言具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中共的密室政治和小圈子政治，使民众对于中南海红墙内发生的事情所知甚少，层出不穷的政治谣言可以满足人们的好奇心。2012年初，网络上就已传出薄熙来打了王立军一耳光，王立军进入成都美国领事馆的“政治谣言”。事件发生两天后，当时的重庆市政府新闻办发布消息称，王立军正在进行“休假式治疗”。《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提醒民众“不为杂音噪音所扰 不为传闻谣言所惑”。但事实证明，这个政治谣言就是事实。在中国不是所有的政治谣言都是谣言，有很多“谣言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在美国，也有政治谣言，但美国国务院有新闻发言人解释公众疑问，有独立的新闻媒体和充分的言论自由以及公正的司法。但在中国，谣言不但出现的频率高，且难以辟谣，因为人们不信任官方的辟谣，甚至辟谣本身会成为谣言传播的渠道。

　　第二，中共不断制造政治谣言，陷入塔西坨陷阱

　　在五十年代大跃进时期，粮食生产及其它方面“放卫星”行为层出不穷。1958年6月8日，党媒《人民日报》登载了“河南省遂平县卫星农业社5亩小麦平均亩产达到2105斤”的浮夸报道，是大跃进运动中放出第一颗“亩产卫星”。仅一个月后，《人民日报》7月12日报道：“河南省西平县城关镇和平农业社第四队二亩小麦丰产试验田，总产14640斤，平均亩产7320斤。”。此时，“放卫星”尚未突破“亩产万斤”。8月13日，《人民日报》刊登专文：“麻城建国一社出现天下第一田，早稻亩产三万六千九百多斤。”9月12日，《广西日报》报道田地亩产“十三万四百三十四斤十两四钱”。事实证明，这些消息都是谣言。2015年前后，社会上忽然有了开放二胎的传言，国家计生委出面辟谣，说没这回事。后来，传言再起，或者有记者问到这个传言，官方再次否定。后来，传言还在流传，官方又一次次地在不同场合否定。然而，在大家都以为传言是谣言时，2016年，国家突然出台了开放二胎的政策，整个国家一时炸锅了。有人喜，可以生了。有人悲，刚交了二胎的罚款。这些谣言就是官方故意制造出来，试探民意，考量社会的接受程度。但它严重挫伤民众对政府信任度。

　　综上所述，李嘉诚公开解释广告可以定纷止争，因为公开、坦荡，有信用。中共北戴河会议之所以扑朔迷离，在于中共的密室政治，不透明，暗箱操作。加之，中共长期制造谣言，丧失了公信力，人们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要减少政治谣言，唯一的道路是放弃极权主义制度，建立公开透明的宪政民主制度。北戴河会议有还是没有并不重要，但当政治谣言不断从中南海流出来，笼罩整个中国时，标志着中共社会治理机制失灵，人心思变，社会已经处于大变局的前夜。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政府，其公信力尚不及一个香港富商无疑是可悲的，处在谣言风暴眼中的中共还能死撑到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