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核酸检测需求激增 有医院已预约至9月

重回二级响应后，北京市个人新冠检测预约开始“一号难求”，“愿检尽检”存挑战。而北京日均采样量可达40万人，检测量上限为每天9万人，二者之间的“鸿沟”，可能导致检测报告出具滞后。

6月17日，北京市本轮新冠疫情确诊人数已达137例，涉及多家餐馆，所有病例均报告与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有直接或间接流行病学关联。在17日上午举行的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122场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政府新闻办主任、市政府新闻发言人徐和建表示，北京将对所有农贸市场、餐饮店、食堂等重点场所进行全面防疫检查、环境消杀和核酸检测。

而在前一天晚上，北京市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响应级别从三级调整为二级，管控趋严。据北京市政府副秘书长陈蓓通报，北京市中高风险街乡、新发地市场相关人员已被禁止离京，其他人员则坚持“非必要不出京”，确需离京的须拿到7日内核酸检测阴性证明。

核酸检测一时需求大涨。北京市曾分别在4月15日和5月11日公布了46所和21所提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服务的医疗卫生机构，至6月13日，这一名单又新增31家机构，可面向团体和个人提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服务。目前北京市具备核酸检测能力的机构有98所，每天最大检测能力约为9万多人。

而据北京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检疫检测工作组副组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强介绍，北京目前日均采样约40万人，今后几天还将扩大采样能力。从6月13日至16日，已有35.6万人进行核酸检测，均为新发地等出现疫情的市场人员、周边小区居民、大数据排查涉疫市场人员、社区敲门行动中主动报告、有关接触史的人员以及全市各农贸市场工作人员。

张强称，北京依然在实行6类人群“应检尽检”，其余人员“愿检尽检”，全市日均采样约40万人。但据财新记者了解，“愿检尽检”多为个人预约，“一号难求”情况普遍。财新记者以个人身份按照检测机构的名单和电话录拨打电话，北京医院、佑安医院等多家医院均表示无法在前台挂号，建议通过公众号或114预约。

114接线员称，朝阳区有三家医院可以预约，分别是北京市小庄医院、小庄医院东坝院区，以及民航总医院，其在查询后告知财新记者，小庄医院目前开放了十三周内的核酸检测预约窗口，已无空缺，即已经排满至9月15日，东坝院区情况相同。民航总医院则开放了六周内的核酸检测预约窗口，同样已无空缺。

多家市场化第三方检测机构也直接向公众开放了预约检测，此前他们多作为医院或疾控中心采样后协助检测的院外机构，但这些电话同样难以拨通。财新记者先后尝试7家以手机号作为预约电话的机构热线，每家都拨打多次，仅有一次打通。

采样至凌晨

事实上，6月初时，北京有资格进行新冠核酸检测的医院已经应接不暇。财新记者6月10日在北医三院看到，其接待处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接到一个咨询如何预约核酸检测的电话，一上午咨询数就有近百个，而当天预约核酸检测已经排到3日后。

16日，在北京市积水潭医院回龙观院区，突然涌入大批从周边各市场组织前来检测新冠核酸的人员，一时间在院患者的检测也受影响，不能及时拿到报告。

北京现有核酸检测资源正在向餐饮业、农贸市场、确诊病例密切接触者等人群倾斜，即使如此，需求依旧难以满足。海淀区西三旗街道一名社区工作人员告诉财新记者，因为北京全市正在进行餐饮行业人员的核酸检测，近期的个人自费检测资源十分紧张。中华世纪坛检测点的安保人员则称，该检测点16日早上八点开始检测，至晚上一点才关闭。

根据2020年公布的北京市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结果，至2018年末，北京共有住宿和餐饮业法人单位34458个，从业人员562668人，其中餐饮业人员占74%，这意味着，全北京市餐饮业人员已超过41万人，此外，确诊病例密切接触者、入境人员、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监所及社会福利养老机构工作人员等其余“应检尽检”重点人群，数量更多。

6月16日下午6点半，财新记者从广安门内地铁站出站走向广安体育场检测点，在这条700多米的路上，与财新记者同向而行的有不少是来做检测的群众，且绝大多数是餐饮业工作人员。其中一位附近宾馆的领队带着几位员工，由于宾馆提供餐饮，整间宾馆均需检测。

据领队介绍，他们17日接到药监局通知，让部分宾馆工作人员七点来做检测，但走到半路，该领队接到一通先行同事电话，突然驻足，原来其同事先到了检测点大门，表示当天人太多，已经不让进入。

广安体育场检测点入口位于西城区白广路二条，不宽的街道上站满了人，却并不在排队，其密集程度甚至高于前来检测人员工作的餐馆。一名身穿防护服的警察介绍，原本16日主要安排居民检测，但药监局通知餐饮从业者傍晚来检测，七点一批，七点半一批，许多人下午就来了，人流是前几天的数倍，由于目前棉签已经用完，无法继续检测，药监局会进一步通知检测时间。而北京市药监局工作人员向财新记者表示，餐饮行业归属市场监督管理局管理，应为北京市监局通知检测。

当天检测量有多大？一位民警说少说有三四千，另一位保安则认为有一万。一位现场工作人员向财新记者表示，医生过大的工作量也是检测叫停的一个原因。广安体育馆检测点只有6名医生、10名护士，全天工作没有换班。

一名保安向财新记者表示，他们小组长前一天工作到凌晨四点才回去，医护人员恐怕工作到更晚。而当天检测早上七点就开始了。

地处丰台区的北京佑安医院，则在6月15日推出24小时无休检测，其医务处处长胡中杰在接受《北京日报》采访时称，医院此前一天接待核酸检测人员最多达2500余人。6月13日，医院紧急启动改造中的急诊，增加2个筛查门诊，实行24小时无休检测，同时取消现场挂号，全面采取预约检测。

检测量与采样量间存在“鸿沟”

据公开信息，北京目前新冠核酸检测日均采样量可达40万人，检测量上限为每天9万人，二者之间存在“鸿沟”。多名第三方检测机构人士向财新记者表示，自从北京本轮疫情暴发以来，他们所承受的检测压力巨大。

美因医学检验所一名工作人员向财新记者表示，他们与美年大健康合作，6月15日在北京收集了30000余份咽拭子样本，检测人员需通宵工作。

一名头部第三方检测机构市场部负责人认为此次北京检测压力大过武汉全城筛查。武汉曾在5月11日发文要求开展全员新冠病毒核酸筛查“十天大会战”，最终从5月14日0时至6月1日24时，武汉集中筛查近990万人，通过混检等方式让单日检测人数翻了30多倍。

而北京至今未宣布要进行全城筛查，混检方式也未被提及。中国疾控中心首席流行病学专家吴尊友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应通过科学开展核酸检测，在最大的经济效益情况下，获得防控收益，因此没有必要对北京进行全民筛查。而针对此次疫情的响应，仍应做到应检必检，尤其是感染者及其密切接触者，或是到过新发地市场的人员，以及到医院就诊的病患，“对这些人员进行核酸检测就能够及时有效的发现感染。”

由于检测量巨大，多家第三方检测机构出报告时间不断延长。6月15日，国家卫健委曾刊文，要求扩大对北京市重点区域、重点人群的核酸检测，做到新冠病例早发现、早报告、早隔离、早治疗，切实落实病例2小时进行网络直报，12小时反馈实验室检测结果，24小时完成流行病学调查。但12小时出检测结果难以实现，多家检测机构表示，现在即使是24小时内出报告也难以保证。

美因官方公众号17日发文称，新冠核酸检测电子报告出具时间暂由24小时调整为48小时，迪安诊断则在16日发布《北京迪安：致客户的一封信》（下称《一封信》），将出具报告时间由24小时延迟为3天，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有北京师范大学学生收到学校组织新冠核酸检测的通知，其中提到，“由于现在北京市整体核酸检测量较大，检测结果需4天左右才能给出”。

一些“超负荷”机构开始限制甚至取消部分预约采样服务。“北京迪安各采样点均已爆满，出现人群聚集情况，现只能对采样点采取限流措施。”《一封信》中写道，目前，采样点仅为绿色健康码及无临床症状、无新发地接触史人群提供服务，这意味着中高风险街道及确诊病例密切接触者等重点人群检测需求被排除在外。此外，北京迪安已暂停北京地区线上预约检测服务。

25岁的小木（化名）原计划端午离京回家，6月16日晚上十点多，在得知北京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响应级别调整的消息后，就在华大医检所预约核酸检测。但隔天就收到多条短信，先称因为北京地区核酸检测需求量激增，她的检测报告出具时间调整为3个工作日后。晚间又有一条通知表示，“根据新冠防控要求，我们的检测中心采样服务需要紧急暂停，请您无需再按照预约时间到点采样，采样恢复时间将根据具体情况另作通知。”

北京市疾控中心主任庞星火在1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所有与新发地市场有密切接触和关联的人员，都应进行全面排查及核酸检测。但她同时建议，没有接触过新发地市场和有关确诊疑似病例的人员不必恐慌，也不必扎堆做核酸检测，应适当降低社交活动频度，观察身体有无异常，如果没有不良和不适，就不必去医院进行核酸检测，也可以降低感染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