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楼旧案热炒 暗藏京沪新权斗

江峰评论分析文章：从12月2日开始，中国大陆微博突然热转“上海小红楼”即赵富强涉黑案，话题暴增六个亿的浏览量。到了5日，网络开始大规模删帖，尤其是小红楼和赵富强案所在地上海，没有任何一家官方媒体或民间自媒体发出声音。很显然，在经过一阵发酵之后，中共宣传部门见好就收了。其实这是一桩旧案，去年12月就已经审结。为什么一桩旧案件会在网上重新热炒？达到怎样的宣传目的后又迅速降温，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央督办的上海小红楼涉黑大案到区一级被结案收停

　　“上海小红楼案”重上热搜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当年主审这个案件的法官张铮刚刚在11月落马。国内最先报道这一新闻的是财新网，而去年对小红楼案内幕曝光最详尽的也是财新网。可以说财新网实质上是掌握了更多更猛的料的，但是由于政治原因和明显的勾兑因素，这个号称要“让上海官场地震”的涉黑案件，草草收兵。

　　2020年围绕网络热点，诽谤江歌及其母亲的案件在上海市第二中级法院二审裁决，主审法官就是张铮。他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采访，一时间他的形象也为中国广大网民熟悉。实际上就在江歌案两个月前，小红楼案件审结，这起全国扫黑办挂牌督办的赵富强等38人涉黑案的审判长也是张铮，因涉及个人隐私，该案件采用了非公开方式进行庭审。小红楼的主人赵富强被判处了死缓。

　　上海市纪监委发布消息称上海杨浦区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卢焱，杨浦区人民法院原院长任涌飞都是赵富强的“保护伞”。新华社称，赵富强案幕后的“保护伞”也被一一铲除。这话普通吃瓜群众一看就明白了：瓜田里剩下的瓜，不给摘不给吃了；上海官场甚至更高层涉案官员，暂时也把心放下来了：这个案子到杨浦区一级就结束了。

　　赵富强在上海十里洋场，成就了一段没有完结的故事

　　然而今次网络突然热爆翻炒旧案，很显然，中国政治形势有了新的变化，这个案子有了重新扩大追查的需要。那么这个变化究竟是什么？这个热炒是谁操作的呢？

　　如果网友们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最早是上海市纪委监委官网11月1号发布消息称张铮落马，然而这则消息是水波不兴。谁也不会整天盯着纪委监察网看中共的热闹，更想不到这个法官后面还有小红楼的未完结故事呢。那么谁知道呢？财新网，本来就是应该它根据张铮落马的新动向爆出新一轮猛料的，毕竟它熟门熟路了，去年的深度报道就是它做的，他们得到的内幕消息一定会更多，只不过按照要求进行了删节，配合北京向上海讨价还价，与新华社宣传口径做了对接：所谓赵富强后面的“保护伞一一铲除了”，不该曝光的人物就不说了。

　　然而财新网毕竟是知情的。11月3号，财新网敏感地跟进这一则官方公告，不过它却只能推荐自己今年一月份财新周刊的深度报道。为什么作为媒体人要放弃跟进猛料的机会呢？因为过去的三个月，中国新闻业有了新的洗牌。大家还记得胡舒立说“猪头不受待见”，发出一个明显讽刺习近平的帖子吧，很显然他她后面的王岐山已经无法替她撑腰，胡舒立已经知道她要在新一轮媒体洗牌中失败。很快就有了消息：财新网从最新的媒体白名单中落榜，从此其新闻报道不能成为消息源，财新最独特的独立深度调查的锋芒被扼杀了。所以这一次财新网不能担纲来完成张铮落马与小红楼案件的瓜葛与发酵的报道。怎么办呢？

　　细心的网友们会发现，这次网络热潮真正起源于一套小红楼内部照片，所谓有图有真相吧，看到了那些华丽而粗俗的装修，看着那些套间大床，还有套间隔壁提供特殊服务的小姐豪华宿舍，人们开始进入了那些官商黑之间的黄色交易的想象当中。就这样，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数亿人开始浏览相关细节。这些照片都拍摄于2019年底，照片提供者是《中国经营报》，当年财新网的做财经报道的同行。

　　中国经营报报道红楼案

　　然而《中国经营报》是中国社科院办的报纸，主打方向是企业管理、工商报道，根本不擅长对官场以及政商黑结合做深度报道。但是它的报道，显然用的是2019年底的详细资料。我们当然会想，财新网的报道已经不能被广为采用，那会不会是财新网私下喂料来把事情做大的呢？这是我们可以做出的第一个猜测。

　　非常有意思的是，我们看《中国经营报》的措辞，它开门见山就说了“赵富强在上海十里洋场，成就了一段没有完结的故事”。这句话是有深意的，是对去年底新华社报道说赵富强身后的“保护伞一一铲除了”的颠覆。现在就等于说这个事情没完，通过发出小红楼的照片，通过对事件来龙去脉，对财新网当初深度报道的重复，开启了让人们对这个事件的水到底有多深，到底牵扯到谁的追问。

　　张铮仕途起落折射上海政治圈的盘根错节

　　那么到底牵扯到谁呢？我们可以从张铮本人开始说起。

　　张铮的个人简历当中，你会发现，他曾经高升到了上海高法，并担任立案庭庭长的重要职位。但比较反常的是，公开报道说他2019年1月再次返回老单位，出任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什么叫“返回老单位”？那就是不受重用了，或者说他的升迁攀附的那条路断掉了。他的公开简历当中已经查不到他担任上海高院职位的年份。经过一番查找，我找到了上海高法当年的一份公示留存，显示张铮是2017年5月被提名为立案庭庭长的。那么在2017年上海公检法系统和整个领导班子发生了什么呢？

　　2017年，习近平的大秘书李强从江苏省第一把手转任上海市委书记这个中国政坛最重要的位置之一。它有多重要呢？江泽民、习近平都是从这个位置上升任中共第一把手的。如果习近平前途生变，李强一步到位成为中共新党魁的中共组织政治惯例分量会很重；即便没有意外，习近平继续连任，他最信任的大秘李强也一定会按照上海出来的俞正声、韩正的惯例，接管政协主席以及国务院常务副总理职务。那么李强必须表达出来的就是对习近平的无限忠心，还要有与盘根错节的上海帮打交道的长袖善舞的为官能力。

　　李强接管上海第一把手，当然要有帮手。在地方官员当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政法系统，有了刀把子才有威权。2017年，政法系统两位第一把手同时空降上海，其中上海高院院长刘晓云，从河南省高院党委副书记位置上调过来；上海市检察院院长张本才，从北京市检察院院长位置上调过来。两个空降干部，当然与上海本地成长的张铮没有纽带关系，从时间点上来看，张铮不到两年就离开高院回到原单位没得到重用，显然与习近平对于上海高层的布局有关。

　　张铮与小红楼案发地上海杨浦区的政法系统干部，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没有明显的利益关联，所以他得以成为这个中央督查大案的审判长。当然，审判结果张铮自己也无法控制，但是他一定知道更多内情，也就成为这个案件政治运作的见证人。11月张铮落马，除了中共管用的“贪腐”借口之外，政治上涉入太深，知道的太多也很有关系。那么这个案件究竟还牵扯了谁和哪些方面呢？抓张铮会带出谁呢？

　　对小红楼涉黑案疑点的三大思考

　　我们回到这个案件带来了许多的疑点，大家可以理解的就是，越无法解释和故意躲避的问题，就越意味著在这方面上海的审判结果有故意隐瞒和故意放水。我注意到不少评论已经集中在同情案件中被利用、被严重侵害的女性还有相关细节上了，我这里就不再重复了。案件的详情，大家可以看相关报道和自媒体评论。我这里给大家提供几个思考。

　　第一，一个中央督办的涉黑案件，在整个审判结果中却很难看到明显的黑组织运作模式。判决书称赵富强获利9.7亿，但那是房屋租赁业务。最后听起来像黑手段的，比如绑架勒索、强迫交易，这里确认的非法牟利是600多万元。那么剩下的9.64亿是怎么挣来的呢？判决书说它的租赁业务遍及全上海九个区，也就是说，不只是小红楼所在的杨浦区官员，而应该是全上海各区的官员都有涉及，那些人是谁？此外，开办小红楼这样的高级黄色会馆，靠女人提供特殊服务能挣的钱是极其有限的，甚至都不足以应付小红楼的日常开支，那么赵富强绝大多数的收入来源应该就是利用性交易换来的权力下的商业好处。那么这些交易都是跟谁完成的呢？这里面一定有国家级金融和商业机构的参与。审判书里的那几个都是政法委书记、法院院长，他们的权力必须通过商业机构来与赵富强实现勾兑。那么那些大企业、大商业的老板们怎么没有出现在入刑名单里呢？就比如当年郑恩宠与上海市领导的案子中，除了陈良宇、韩正这些官员，一定要有周正毅这样的人物来把权力变现的。仅仅杨浦区的政法委书记、法院院长，他们的权力资源根本与陈良宇无法相比，如何弄出来近十个亿的财富呢？

　　第二，小红楼里面令人咋舌的一个虐待细节，就是对它实质上囚禁的女奴进行人工取卵和代孕。普通家庭想要孩子但条件不允许的肯定不会来找赵富强呀。那么这些需求当然就是中共高级官员们或者政商勾结的富豪们。中国有两代人的时期都在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也叫做一票否决制——只要超生，升迁之路就会断掉。所以中共官员普遍都是受害者，想多要孩子要不了，只有女孩儿想要男孩儿要不了。但是当中共官员获得了巨大权力和财富之余，他们一定会考虑继承权的问题，而夫妻年龄已经不允许了，所以请人代孕而且要保密。这样的中共官员一定会喜欢赵富强这样的服务提供者。

　　判决书只提到众多女性被取卵、被代孕，但是谁经办的？孩子去哪儿了？在判决书里看不到任何描述。这可以归于隐私环节，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巨大的隐私，为背后巨大的中共官员需求者提供了保护。但是，张铮这个法官他知道。所以我们想，张铮落马，将会牵出小红楼案件中被忽略，而中共派系斗争又极其需要的秘密。

　　第三，赵富强经营了上海电视台的一个叫做“平安上海”的节目，这是一个上海市政法系统要讲好上海公检法故事的频道。赵富强竟然成了这个栏目的老板，那就是上海市委宣传部、上海政法系统的路子都要走到位的。你说他的小红楼的黄色诱惑还仅仅限于杨浦区么？那么更高级的官员又是谁呢？

　　重翻小红楼案，有对上海政法势力全面清算的布局

　　那么究竟怎样的政治环境变化，让小红楼的事情又被炒作出来了呢？

　　“十一”期间，孙力军、傅政华公安系统高官被整肃，意味着习近平党内斗争对政法系统的大清算已经开始。六中全会之后，从组织路线上权力的连任已经没有问题，现在就是要防范意外发生，而在国内环境下最容易生变的就是政法系统。

　　张铮落马之前，上海公安系统其实已经开始动作。跟随李强进入上海的空降部队中，有一个叫龚道安的，他不是传统上海帮政治力量，是原公安部十二局局长。龚道安2017年来到上海出任上海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后任上海市副市长。他当然是来帮助李强清剿异己的，但是干完后最后自己也自身难保。2020年8月在任上落马，今年8月份开始开庭审判。

　　所以小红楼案件大举宣扬，有着对上海盘根错节的政法势力全面清算的布局。小红楼就是跟政法系统打交道，赵富强的店铺遍布全上海，那么理论上全上海的政法系统干部都有可能是小红楼招待的贵宾。这是一个可以牵一线动全身的案子。

　　特别是习近平铲除腐败“倒查二十年”的政策一出，二十年前，2001年，正好就是江泽民的侄子吴志明担任上海市公安局长，最后担任上海政法委书记的时期。习近平会不会算旧账呢？

　　有一个人物值得关注，那就是上海市委秘书长诸葛宇杰。

　　前面说了上海市委书记有着一步青云的政治惯例，上海市长，像原来的朱镕基，也都会上行，而上海市委秘书长也会鸡犬升天哪。现在习近平最重用的中办主任丁薛祥，就是诸葛宇杰的大师兄，就是上海市委秘书长出身。仕途从来没有离开上海的诸葛，要想冲刺中南海，关键在于习近平判断他到底是忠诚的习家军，还是老上海帮的子弟兵。对于从来相信敌人来自堡垒之内，对待同志下手最狠的中共来说，掌握被称作“战友”的黑材料最为关键。那么诸葛宇杰的黑材料是什么？难道他也与小红楼有关系？2013年他担任杨浦区区长，2015年担任杨浦区党委书记。如果说位于距杨浦区政府只有不到两百米的小红楼他从来没去过，那么那个判了刑的他手下的杨浦区政法委书记和区法院院长，他能说不认识么？

　　其实在中国大陆，这样的红楼，过去在赖昌星的手里就有，这种政商黑黄结合，房子、票子、女子、本子、孩子大肆勾兑的楼，过去有，现在在大陆到处都有。在这个中共自称“全过程民主”的社会，人民只有被主子奴役的义务，而这种奴役是全过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