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大长安

墙内自媒体“右手墨迹”文章：昨天江雪的《长安十日》刷爆朋友圈，人们都在喊，西安封城半个多月了，终于有篇能够真实反映市民生活的日记了。是的，日记是刷爆了，僵化管控下的各种悲剧还在继续上演。

从去年12月23日封城，除新冠以外的其他患者就医难一直是人们关注的问题。12月27日我就看到一位市民说自己高烧几个小时找了很多医院一直被拒诊，药店关门了退烧药也买不到；12月28日有位滞留西安即将临产的孕妇在微博上呼救，希望自己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很快就被骂的删帖了……

封城的这段时间，网上就医难的问题一直不绝于耳。为解决就医难，2022年1月1日，官方公布了有序就医的公告，让那些需要看病的人都能及时得到救治。这个政策没毛病，但却跟其他防疫政策多有冲突，导致很多人还是无法顺利就医，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比如前两天刷屏的@太阳花花花 的父亲，居家隔离期间突发心绞痛，明明联系好了医院，医院也答应接受，可等到医院门口办理就诊事宜时，却被告知因为他们是中风险区拒绝接诊。一个心脏病患者，只要对症治疗很快就能抢救过来，可医院就是不接诊，最近的高新国际医学中心不接诊、521不接诊、第三医院不接诊，长安区所有的医院都不接诊，硬是让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在寒风中苦熬了8个多小时，打尽了各种电话获得了各种许可才送去ICU，可最佳抢救窗口已失，再费力也是徒劳。一个病人明明已到医院门口，离急诊室不到50米的距离，可就是这难以逾越的50米，堵着太多活僵尸，也堵住了他的生路……

早晨听了女孩压抑的啜泣声我难过极了，我觉得这个社会应该从清零政策中走出来，否则将是无尽的次生灾难。

还有一位家住雁塔区怀孕八个月的孕妇，1月1日晚上七点多突然肚子疼。打120一直打不通，实在没办法打了110送到了高新医院，结果医院以核酸结果超过四个小时为由拒绝接受，她丈夫就拿了把塑料凳子让妻子坐在医院门口的寒风里，继续给医院、给社区、给防疫指挥部打电话协调，医院就是不让进。当时这位孕妇坐在塑料凳子上，血顺着椅子和裤子流的地上到处都是……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医院怕闹出人命才让孕妇就诊，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八个月大的婴儿已胎死腹中……此时距离这位孕妇肚子疼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当这位孕妇和丈夫在医院门口挣扎求救的时候，他们11岁的孩子独自在家，自己把剩饭热了吃的，又一个人去了同小区的朋友家。

跟这位孕妇类似的还有一位孕妇，也是在家里突然见红了，打120一直打不通，社区联系了警车把她们送到陕西省人民医院，但省人民医院以他们来自封控区为由拒绝接收，让他们去康能医院。去了康能医院说只接待红码和黄码，不接受绿码的他们，然后她的老公和警察一直打电话跟医院、指挥部、其他医院协调，最后警察载着他们去了新长安妇产科医院，到了医院做了核酸才进了医院，那时候距离她出血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跟前面那位孕妇一样，这位孕妇的孩子也没保住。

官媒报道说，对于大出血孕妇在医院门口等2个小时后流产的事情，陕西省卫健委和妇联正在调查。这有什么好调查的，你们出台相互矛盾的政策时自己不知道？！你们把责任都转移到基层工作者身上，致使他们只能机械执行命令自己不知道？！我总是单纯的以为这么多生命和鲜血总能让西安长点教训积累点经验，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有那么多人无法就医，真是让人悲愤难平。

刚才刷微博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尿毒症患者要去医院做透析，却被白马河路防控点工作人员拦下不让过。还是像所有受难者一样，120一直打不通，打了110说不管，疾控办和指挥部的电话也永远打不通。家属拍视频还被防控点的工作人员给抢了，他们义正严辞的说：“领导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让过，有啥文件都不行，病的再重也不让过。他们还说：对这个防控点有异议可以去秦都区指挥部去反映……”

从这些基层工作人员的的言行中，你看不到半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人性悲悯与温厚，看不到同为底层的同病相怜，有的只是对命令的机械执行，对苦难的漠然。也不担心有一天时代微尘砸到自己的身上，也跟这位病人一样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从这次的防疫问题可以看出，西安乃至整个陕西的治理问题绝不是查办几个区委书记、资源局局长就能解决的。是体制的严重僵化、结板，各自为政才导致了这么多次生灾难。因为领导怕担责，必然给下面下死命令，这在遇到具体的问题时就缺乏灵活性，耽误最佳处理时机，就像太阳花的爸爸，大出血的孕妇等等。因为结板后各自为政，各区、部门之间不共享信息，不深入合作，导致市民买菜、就医、考试、隔离需要地区间协调合作的时候，政策往往相互冲突矛盾，让市民在解决问题时受尽磨难也吃尽苦头。

毫无疑问，这种问题在正常时期是钝刀子割肉并不那么明显，但在清零政策要求的联合防疫下一定会暴露无遗，会拖垮城市活力。而对于国内来说，绝不仅仅只西安一个，北方城市大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下一次再爆发疫情，是会像西安一样糟糕呢还是比西安更糟，这是当下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再看看西安1月5日的通报情况，1756位确诊病例中只有18例重症、6例危重，大部分病例只需要隔离即可，应该不会再像武汉一样发生医疗挤兑。而且南非、欧美各国出现的奥密克戎患者死亡率都非常低，基本等同于大号流感。加之这次的西安，都是防疫次生灾害导致的死亡，而非新冠病毒。考虑到眼前这么多血淋淋的教训，我觉得是时候考虑退出清零政策了，别让更多生命死在冰冷的防疫里。防疫的目的是保护民众生命安全，若生命都没了还防什么疫！

最后我想说，让这么多市民忍饥挨饿受尽磨难，让那么多市民无法及时接受治疗，让那么多市民在恐惧中瑟瑟发抖，是不是该有站出来代表西安道个歉，给那些死于防疫的逝者鞠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