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院瞒报多人死亡 上海比想象的要更严重

自3月份当地感染人数开始攀升以来，上海市政府尚未报告本市上百家老年护理中心暴发新冠疫情，或出现与新冠有关的死亡病例。

上海市东海老年护理医院(Donghai Elderly Care Hospital)六名替补护工告诉《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他们亲眼见到或者听说该医院最近有几具尸体被抬走，那里至少有100名患者的新冠检测为阳性。这六名护工是在之前的护工被送走隔离后来替补的。

一名护工称，他被安排给一名男性患者的遗体穿衣服，这名患者感染新冠后在周一夜间死亡。

另一名护工回想起夜里看到六辆灵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情景时称，自己吓得要死，当时还说，看，看，那些是给死人用的。

另外，有人告诉《华尔街日报》，其朋友的父亲是这家医院的病人，过去一周内去世了，还称其他去过这家医院的人说，看到了至少十几名去世病人的尸体。

中国几家主要社交媒体平台上也有不止六位用户发帖称，最近几日该医院有未报告的死亡病例。

目前还无法确定这些死亡病例是由新冠感染还是其他慢性疾病造成的。东海老年护理医院不公布死亡人数，因此很难将最近的患者死亡率与此前时间段进行比较。一些患者的亲属表示，在感染新冠的护工被隔离后，他们的亲人无人照看。

上海市卫生部门官员尚未承认该医院的感染情况在迅速蔓延。上海市政府3月16日和17日报告的两例新增新冠病例所在地址与东海老年护理医院的地址一致。在之后的几天里，上海市政府将该地址列为报告过感染病例的地点，但没有说明出现了多少病例。

记者本周三和周四打给东海老年护理医院院长办公室和总务的电话无人接听。上海市政府和该医院所在浦东区政府的发言人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东海老年护理医院位于上海市东南部；目前，拥有2,500万人口的上海市正在抗击由快速传播的奥密克戎BA.2新冠变异株引发的创纪录新冠病例激增。上海市政府周四报告，周三新增本土病例5,653例。周二的新增本土病例接近6,000例。上海市政府本周早些时候对该市实施了分区分批封闭管理措施。（截至发稿时，上海报告周四新增本土病例4,502例。）

公共卫生专家已就奥密克戎对中国老年人群的威胁发出预警，80岁以上的老年人群中只有几乎不到一半的人接种过两针或三针新冠疫苗。上海有400万年龄在65岁以上的居民，是中国老年人口最多和老龄化最严重的城市之一。

老年护理中心一直是许多严重疫情的暴发点，疫情初期的纽约就是如此，当时护理中心的疫情导致了近4,000人死亡。今年香港护理机构的疫情导致当地新冠死亡率创下新高，香港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也很低。

上海东海老年护理医院是一家成立20年的机构，由一家国有食品集团管理，拥有1,800张床位和一个骨科病房，也会接诊年轻一些的病人。这家上海市容量最大的老年护理中心在2021年没有报告新冠感染病例。

这家医院3月25日在其微博账号上发帖称，该院在13天前被封闭，新冠阳性病例将被转移。但帖文没有说明该院疫情是从何时开始的。

在该院工作了十多年的护工Zhang Aizhen说，在自己检测出阳性后，她与包括护士和医生在内的几十名工作人员于3月19日晚一起被送上了一辆大巴。Zhang说，她在一家隔离酒店待了一周，然后在上周末被转移到一个由体育馆改造的临时隔离点。

她说，护工、护士和医生都有被感染。

据知情人士透露，过去两天，东海老年护理医院招聘了40多名替补护工来接替被隔离的护工。这些知情人士称，许多替补护工在被聘用前没有被告知该院的情况，对于被要求承担照料这么多新冠患者的任务，这些新招的护工感到震惊。

据一名护工的一位同事称，该护工连续三天参与了协助将死亡患者遗体运送出该医院的工作，随后这名护工新冠检测呈阳性，并被带走进行隔离。

上周六，上海一家影视制作公司的一名前员工在微博上发帖称，她祖母在新冠检测呈阳性后已从东海老年护理医院转到另一家医院。她还写道，东海老年护理医院的另一位患者在感染新冠后于上周去世。这名死亡的患者94岁，是这位影视制作公司前员工的一个熟人的祖母。该帖被广泛转发。

本周，一名社区工作者在上海帮助一名老年居民处理与新冠病毒相关的文书工作。图片来源：ZHUANG YI/ZUMA PRESS

《华尔街日报》无法独立核实这一说法，该用户也没有回复记者的询问。

住在上海西部的Joy Zhu称，东海老年护理医院照料他92岁祖母Chen Xiuyue的护工和医生都被隔离了，之后他与祖母失联了数天。

Zhu说，另一家医院上周六打电话通知他，他祖母已在三天前被转至该院，虽然她的新冠检测呈阳性，但目前是安全的。

“我非常担心，”Zhu谈到他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祖母突然经历的变故时说。“我担心她可能无法接受陌生的护工。”

东海老年护理医院的替补护工说，他们被要求与新冠阳性的病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环境脏乱，甚至引来了老鼠。此后，她们开始罢工。

本周，作为上海实施封控措施的一部分，工作人员正在设置路障。据知情人士称，上海一家大型老年护理医院暴发新冠疫情，最近几天有多名患者死亡。图片来源：ALY SONG/REUTERS

上海市医疗系统其他部分受到的干扰也导致了人员死亡。

据家属说，77岁的退休医生沈瑞根周一在重症监护室里去世，无人照管，因为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他被隔离48小时，没有进行治疗其慢性肾病所需的透析。

据《华尔街日报》听到的电话录音，一名医生后来告诉沈瑞根的儿子Shen Jie，沈瑞根的心脏功能出现问题，这可能与他未及时接受透析治疗有关，也可能没有关系。

在家属提供的另一段对话录音中，当地疾病控制中心的一名官员努力解释为什么他们救不了沈瑞根的命。

“如果医院拒绝接收病人，我们也无能为力，”这名官员说。“我们也没法强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