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两强如烹小鲜！ 蔡英文彰显卓越领导力

台湾总统蔡英文2023年4月5日在加利福尼亚州西米谷发表讲话

在与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卡锡于加州举行会晤后，台湾总统蔡英文已返回台北。蔡英文此行被认为开创了双方交往中的又一先例，尽管此前已经有两位众院议长访问过台湾，但她与麦卡锡议长的会晤是台湾总统第一次在美国本土与美国政坛极具影响力的众议院议长会面。

蔡英文几天来谨言慎行，再一次展现出其在美中两强之间驾驭复杂大国关系的领导能力。她在高度国际关注之下完成了与麦卡锡的历史性会晤，进一步巩固了双方关系，同时又被认为没有过度刺激北京，没有因她的访问而导致已经几乎要跌至谷底的美中关系进一步恶化。

蔡英文应对两强如烹小鲜

星期五（4月7日）刚回到台北的蔡英文在推特上发文，感谢各界帮助，顺利完成此次出访。她说，“我们的10天对盟友危地马拉和伯利兹的访问以及在美国纽约和洛杉矶的过境访问，如果没有海外社区以及各界代表们的辛勤工作，是不可能达成的。谢谢你们将台湾带向全世界。”

目前正值美中两国关系最敏感的时期，去年八月佩洛西议长访台曾激起中国的强烈反弹。路透社援引没有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提供的消息报道说，美台双方这次选择在台湾以外的地方举行蔡英文和麦卡锡会面，以便有助于缓和中国的过激反应。

美方和蔡英文在其两次过境访问期间一直刻意保持低调，避免不必要的公开活动。《华尔街日报》报道说，她在纽约期间，一个为她举办的主题晚宴的邀请函最初甚至没有印上她的名字，只称“一位非常特别的来宾”。

此外，一批美国两党参议员上周曾在纽约与台湾总统蔡英文低调会面，但这一消息直到本星期三才由该报披露出来。

“我认为（蔡英文美国之行）没有大张旗鼓。”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亚洲项目高级研究员孔适海（Isaac Kardon）说。“他们没有做很多宣传。据我所知，就是刚刚召开的与麦卡锡的这次会谈，我也没有听到有人说出任何煽动性或挑衅性的话。”

蔡英文在会晤麦卡锡议长后表示，在与国会领袖的会晤中，她重申台湾对捍卫和平现状的承诺。

麦卡锡也强调，他与蔡英文的会晤无意加剧美中紧张关系。“我们无意升级（与中国的紧张关系），”相反，他说，这次会面“为世界增加了和平与稳定”。

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卡锡与台湾总统蔡英文在加州里根图书馆会面。（2023年4月6日）

到目前为止，中国尚未做出意外的过激反应。

除了连续几天通过外交渠道提出强烈抗议，星期五中国政府宣布对台湾驻美代表萧美琴和美国智库哈德逊研究所以及麦蔡会举办地点里根图书馆负责人的制裁。

此外，中国的首艘航空母舰“山东号”率领的一个打击群在麦卡锡和蔡英文见面当天出现在台湾西南沿海海域；中国还派遣海事执法船艇编队越过海峡中线进行“巡航巡查”，意在显示对台海大部分海域的管辖权。尽管中国还可能会继续借此机会做出更强烈的回应，但到目前的这些活动尚不能跟去年佩洛西访台后的大规模环台军事演习相提并论。

美国宾州大学政治学教授戴杰（Jackques deLisle）说，佩洛西访台蔡英文没有选择只能欢迎，但她将与麦卡锡的会面选择在美国。他说，低调谨慎是她总统任期内处理两岸问题的一贯方式。她一方面拒绝接受九二共识和一个中国原则，一方面又致力于确保两岸稳定。

戴杰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从白宫的角度来说，他们也不会欢迎蔡英文在访问期间有任何可能破坏稳定的言行。

这位宾州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主任说，蔡英文并非一贯如此，她在2012年参选前曾访问过美国，当时曾在美国引起过一些关切，但是自那时以来，她一直被认为是一个负责任和处事谨慎的领导人。

2011年，蔡英文作为民进党总统候选人访美，向当时奥巴马政府介绍了她对两岸关系的看法。事后，《金融时报》援引一名没有透露姓名的美国高级官员的话报道说，美国对她维持台海稳定的能力和意愿有“明显的怀疑”。《纽约时报》本星期援引曾为她起草演讲稿的张之豪的话报道说，蔡英文从那次失败中吸取了教训，避免了公开发表任何可能被视为直接挑衅中国的言论。

蔡英文在美中两个超级大国激烈博弈中的相处之道被认为如烹小鲜。康奈尔大学政府学副教授艾伦·卡尔森（Allen Carlson）说，蔡英文此行在加强美台关系和避免不必要地激怒北京之间很好地找到了平衡，“有点像金发姑娘和三只熊的故事，要确保碗里的粥恰到好处。”

未来裂痕并非不可想象

目前美国朝野两党在中国和台湾问题上具有罕见的高度共识，蔡英文此行被认为进一步巩固了美台关系，堪称双方多年来关系最佳时刻之一。但是分析人士提醒说，今后美台之间、美国内部在对台问题上出现不一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考虑到美中台三方关系的复杂性，尤其令观察人士担心的是，蔡英文的继任者是否具备蔡英文这样的平衡、驾驭大国关系的能力，在中国军力可能继续提升、美中关系继续恶化的背景之下，能让美台关系不断揭开新的篇章，同时又不至引起白宫、国会或舆论等某一方的不满。

美国宾州大学的戴杰说，蔡英文和马英九在美国有很多熟人，有很多和美国打交道的经验，而新总统，无论是谁，都不会胜过蔡英文和马英九。他说：“不太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至少，那将是一个不那么为人们所熟悉、不那么老练的人。如果说最有可能的人选是蔡的现任副总统赖清德，他越来越多地表示他将继续执行蔡的政策，但他这样说的背景是，他曾说自己是‘台独工作者’。显然，这引起了一些担忧。至少，这让北京有借口说他很危险。”

《纽约时报》在蔡英文和麦卡锡会面前发表的报道援引美国在台协会前主席薄瑞光（Raymond Burghardt）的话说，考虑到台湾争吵不休的政治，她的继任者不太可能有她的那种自我约束力，这会使本已危险的台湾边缘政策游戏变得更加危险。

“我觉得我们会想念她，”薄瑞光说。

台湾总统蔡英文返台抵达桃园国际机场。（2023年4月7日）

美国批评台湾领导人并非没有先例。也曾表示要保卫台湾的前总统布什曾在2003与中国前总理温家宝共同举行的记者会上公开批评说，台湾领导人的表态和行动表明，“他（指时任台湾总统陈水扁）可能愿意单方面做出改变现状的决定，我们对此表示反对。”

康奈尔大学的中国问题专家卡尔森说，蔡英文非常务实，又相对克制，但令人担心是，如果一个特别亲中的候选人赢得大选（尽管这种候选人获胜的前景似乎遥遥无期），或是一个特别主张台湾独立的候选人当选都可能会令美中台关系动荡不安。

到目前为止，美国的民意尚对台湾有利，但趋势似乎应足以引起警惕。皮尤研究中心在蔡英文访美期间进行的民调显示，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对两岸关系紧张感到担心。调查发现，近一半的美国成年人（47%）表示，对美国来说，台海紧张关系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而2021年针对同一问题的调查中这一比例仅仅为28%，两年里陡升19个百分点。

在美国政界人士访问台湾的问题上，皮尤2022年10月在佩洛西访台湾后不久的调查发现，支持这类访问的人虽然过了半数，但仍有近40%的人认为美国应该优先考虑与中国的关系。

继麦卡锡之后，蔡英文预计将在台北会晤众议院外交事务主席迈克尔·麦考尔（Michael McCaul）和两党议员代表团。此外，美国下届总统潜在竞争者、弗吉尼亚州共和党籍州长格伦·杨金（Glenn Youngkin）也将访问台湾。麦卡锡也表示，与蔡英文在美国的会晤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访台。

北京的红线难捉摸

美台今后潜在的开创性发展还可能包括，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台湾总统到访过华盛顿、更未曾在国会等重要场合发表演讲。在美国方面，尚未有重要部长级内阁官员访台。

美国最高卫生官员亚历克斯·阿扎尔（Alex M. Azar II）曾在2020年访问台湾，这一访问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被解释为内阁官方访问，比议员访台更可能被指责违反美中只维持美台非官方关系的公报，但中方没有做出强烈反应。

多年来类似的事件还包括，对金里奇以议长身份首访台湾北京反应相对平淡，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佩洛西的台湾之行就善罢甘休。台湾前总统李登辉1995年访美曾引发第三次台海危机，但他上一年刚刚在夏威夷作为总统踏上过美国领土。

“北京寻求以各种方法来使台湾就范。”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的孔适海说。 “我不认为我们对他们的红线到底是什么有很清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