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白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李白要是泉下有知,知道有一天会有司马南这样的人来扮演自己,应该会死不瞑目吧。
司马南身穿白色长衫、头戴幞头、手拿折扇,在一群人的陪同之下,于西安大唐不夜城招摇过市。
网上都在嘲笑司马南栽了个狗吃屎,说什么“这次不夹头,改磕头了”“幸好门是开着的,要不然又夹头了”,夺笋。
但更有意思的,是网传的视频中,另一段搞笑的画面。
见到有个小哥拿着一个平板,司马南像发现了流量密码,赶忙凑上去大喊:
“哇!华为三折叠,是吗?”
在小哥回答了“不是”之后,司马南依然说:
“华为三折叠,你怎么买到的?”
小哥连忙否认:“不是。”
司马南依然不依不饶:“我买不着,听说加价加到6万了。”
“不是华为三折叠。”
司马南还是嘴硬:“这华为三折叠你是怎么买的?你是黄牛!”
司马南甚至拿起人家的平板,说“华为三折叠看上去就是这么大”,可能看起来不对劲,司马南又问:“你这是什么?”
小哥说:“我这是iPad。”
司马南顿时尴尬了,却又故作镇定找回面子:
“iPad?你拿着这个站在这里,是在撩妹吧?被我发现了。”
看没蹭到流量,司马南握住人家的手,说了句“我们在做节目”,就悻悻地走了。
虽然出师不利,但司马南很快就找回了面子。刚和小哥告别,就接连有两个大妈,抢着要跟司马南合照。其中一个合影一次还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而这次司马南更高光的时刻,是在一个晚宴上,装模作样朗诵李白的《将进酒》。
事后,“独立学者、社会评论家,全网粉丝超过5000万的司马南老师拨冗赴宴”,更是被主办方盛赞为“本届盛唐夜宴的一大亮点”。
有自称西安人的网友说,从此把司马南去过的所有商业场所拉黑。
也有外地网友表示,当地请司马南,以后再也不去西安玩了。
但说实话,西安文旅可能躺枪了。冤有头债有主,司马南参加的这次活动,是由国花瓷西凤酒主办的一场商业活动。要抵制的,也不该是西安文旅啊。
这就奇怪了,司马南不是反对资本家的吗?不是号称要把资本家挂电线杆吗?可为啥资本家扔了一块骨头,他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捧臭脚了呢?难道忘了自己是打倒资本家、掀翻阶级敌人饭桌的平民英雄了吗?
不过,司马南本来就是这样的。前脚刚说反美,后脚又说他促进中美关系友好;前脚刚否定他在美国买房子的谣言,后脚又承认在美国买了房子;前脚刚在国内说美国治安是他奶奶的熊样,后脚又在美国节目中夸美国治安好得不得了。
左右互搏,司马南从来都是高手,完全不存在矛盾之处。
但可悲的是,往往是司马南这样的人混得风生水起,反而是我们这样的时评作者,不得人心,穷困潦倒。
就在另一位作者写司马南栽倒这件事的文章评论区,我就看到有人开始为司马南辩护,并辱骂批评司马南的作者。
司马南有这样忠诚的粉丝,真让人羡慕。
认为对司马南的批评就是“恨国”,我虽然不同意,但也能理解这种思路。
但说司马南“忧国忧民”,真的让人笑掉大牙。他什么时候真的为“民”发过声呢?我倒是经常为老百姓遭遇的不公平发声,但却被人追着发私信疯狂辱骂。
可能是司马南的粉丝表达不到位,我来替他们说。司马南最大的功绩,就是在“国”的层面,为底层人民树立了一个个“假想敌”,把自己再塑造成敢于和这些假想敌斗争的英雄。
说白了,不过是把底层人当作自己操弄人们、收割韭菜的工具罢了。
你要真的要司马南为受到城管欺压的小老百姓说句公道话,他比谁躲得都远。
但为底层人民树立“假想敌”,提供赢麻了的幻觉,就足够成为他们的英雄了。这一点我特别能理解,我身边有太多司马南的潜在粉丝了。
每次过年回家,我们村的人总喜欢跟我讨论国际大事,什么俄罗斯跟乌克兰克起来了,美国又要完蛋了,小日本又要使坏了。
其中一个在西安打工的大叔,在去年过年时就问我:“南京是不是没有一个日本人?听说前几年,西安看到日本人就杀。”
我说,南京有日本人,我读书时就认识一个日本人,西安也不可能见到日本人就杀……
但看到他不屑的眼神,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那么离谱的事,他深信不疑。那么遥远的事,他们无比关心。那么缥缈的敌人,他们恨之入骨。可他们被镇上的银行柜员甩脸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诡异,越是卑微,越是失败,就越需要一场精神上的胜利,来填补那个亟待填满的空缺。
谁提供了胜利,谁就是英雄。
我想起那句精辟的论断:
动上层的利益,如同夺他们的生命。改底层的观念,如同掘他们的祖坟。然而,底层观念正是上层利益的来源。试图说透这一切的人,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所以说,只要这个论断没有过时,司马南的粉丝就会绵延不绝。
司马南只是在街头栽了个跟头,但在舆论场上,他永远屹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