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读者杨明来稿：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国际影响的增大,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学习汉语和汉字.汉语热持续升温.作为象形文字的汉字于是就常常在欧洲书籍,杂志,电影海报等印刷品或者服饰衣衫上频频出现.不管任何年代任何风格书写的汉字加上斑斓的色彩都令人感到新奇使人兴奋. 就连中国奥运标志也是得到奥委会主席罗格等中外人士击赏的汉字篆刻形像.欧洲年轻人甚至经常在胳膊上,肩膀上或后背刺上汉字作为装饰.一部分喜欢中国文化的欧洲人还认真学习中国书法,成绩斐然,令人叹为观止. 同样,在北美和西欧的著名现代和当代艺术家中,有许多大画家的作品风格,是受到中国汉字书法影响,吸收东方哲学的美学观念才形成的.
但是五千年间演化的真草隶篆毕竟不同于二十几个西方字母组成的欧洲文字.大多数欧洲人心中的汉字形像美则美矣,但却是不可企及的东方神秘符号.在法语的日常习惯表达口语中,比喻复杂困难的事物时,就一定会说那是和中国人或中国语言文字联系起来的东西. 中国人多,中国人用的文字和辞汇也多,多到单字就有好几万.可是他们没有细想,所有复杂困难的文字结构都是由简单容易的笔划一笔一笔写就的. 几百年前日内瓦的瑞士人就制造出精密复杂的机械手表,现在欧洲制造的民航飞机内部电路铺线结构复杂,也没有被视为畏途,那是因为少数人从事此类工作;对大多数西方人说来,中国话中国文字还是太难太复杂.
书写再复杂困难,也不会复杂困难到绘制一幅蒙娜丽莎.所以尽管在某些欧洲人眼里所有会写字的中国人都是艺术家书法家,如果手把手教外国人写汉字,还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他们也会很快成为汉字书写艺术家的.这比教他们汉语发音要容易的多.汉语普通话有四声变化,各种辞汇在不同句式中千变万化,这一独特现像是欧洲人达到熟练掌握汉语前的拦路虎.他们会由于本国语言发音习惯影响干扰汉语学习的正确发音,基本上还是四声的正确掌握运用问题.发音的困难同样表现在初学英语或法语的中国人身上.有些细微的发音变化差之毫俚失之千里. 例如一位比利时女孩儿用汉语自我介绍时说她在英航工作,但其实她想说她在银行工作.这些瑕疵是可以通过练习纠正的.熟练掌握汉语的外国人都是经过长期刻苦训练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不懂汉字的西方人在摆设汉字时出现的问题.笔者多次在商店和展览会看到倒置的汉字.其中有大型国际家居展销会当中被用作屏风的唐代大书法家怀素的自叙贴,印制在纺织品上,却倒挂在架子上.法国人在布鲁塞尔繁华的露易丝皇后大街开设的中国和东方高级商店中,饰有汉字书法的挂碟倒悬着. 展览会图录中书法作品的错印误置,书法作品的倒挂屡见不鲜.
例如,历年来印制的经久不衰的法语词典当中的一种印有插图,其中有一幅中国画,中国画常有题字,词典中明显是反印的.这种错误是可能发生的.在任何情况任何场合,不管大事小事不经过咨询专家,而是想当然,总会发生问题和错误.中国有的航空公司印刷的精美航空杂志里面的英文没有经过外国专家校对,存在明显错误. 和外国广播电视公司的播报员永远弄不清中国人的姓和名之间的区别类似.
更严重的是在字典和大型豪华精装书籍中反印和倒印的汉字或汉字书法形像. 法国巴黎一家著名出版出版社十几年前出版了一套大型豪华年鉴式的美术史畅销书,其中第三百三十二页,记述到一九三四年一位西方艺术家拜中国艺术家为师,学习中国书法.但是同一页印制的大幅东方书法照片却是倒印的.如此明显的误置,是了解问题的读者不能接受和容忍的.我当时给出版社写了一封信,指出错误.无非是希望他们再版时改正错误.但是后来这本畅销书在若干年后大量加印,错误依旧赫然在目,出版社的名字已经改变,版权被卖给另一家出版社了.法语读者们在欣赏这幅东方汉字草书作品时蒙在鼓里,他们多是不知道倒印的汉字.这和张果老倒骑驴还有德国当代著名艺术家巴栽利茨画的所有人物都是头朝下不一样.欣赏者当中不可避免地出现郢书燕说自鸣得意的错误解释, 他们可能不会料到汉字倒置的现像.
最近,随着中国艺术品收藏热持续高涨,法国的蓬皮度中心也要在中国上海建立博物馆了.世界许多现代博物馆都藏有美国当代大艺术家图穆布雷(CY TWOMBLY)的作品,但是今年在全世界同时推出的法文英文德文版的图穆布雷大型画集中最后一幅作品,却似一幅墙门上沾满淋漓油漆的汉语草书作品,内容形式大概是被视为颠狂的唐代张旭古诗四帖的临摹仿制,但是却是倒置的. 图穆布雷绘画当中书写的英文意大利文甚至希腊文却从来没有错误没有倒置.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从巴黎到纽约,从布鲁塞尔到伦敦,在西方世界会出现汉字倒印倒置的现像? 以笔者的观察和揣测,这是没有经过汉语书写训练的西方人和其他民族的外国人大脑习惯判断所致.因为在他们看来,倒放的汉字更合理,更安全,就像进出口包装为了寻求安全的缘故,箱子上印的杯子之类的标志,小心轻放,谨防倒置.这就是说,此现像一方面和汉字象形结构有关,另一方面和西方人大脑形成的欣赏习惯要求有关.如果把许多写就和印刷的大字让不识汉字的外国人排列,他们多会把那些汉字倒置倒放.最基本的道理就是在他们心目中,按照他们的摆法,那些汉字才更稳当妥贴和站得住脚,首先是寻求形像结构的安全感,然后是美感,或两者的同时存在. 外国人不知道原始的汉字多是象形的一幅幅画,并由逻辑演化出指事形声会意转注假借等近十万个被中国人祖祖辈辈接受的字.
中国人肯定考虑过汉字结构的美学问题,但却首先不是汉字结构力学问题.但西方人面对从未谋面的汉字时,首先是力学问题,也就是那庞然大物的稳定和安全感问题.这和从未接受英语训练的中国山里人一样,会把一个洋字母B横放着,让她躺下来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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