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公共政策不能头脑发热

市场日益萧条，百姓怨声载道。在俄罗斯限制外国人从事零售业法令实行一个月后，政府再也坐不住了。莫斯科政府日前紧急召开有关移民和市场问题的紧急会议，决定取消从1月15日起实施的限制外国人在俄市场从事零售业的法令，允许外国商贩重返莫斯科市场。

莫斯科市场没人经营

从1月15日起，俄罗斯所有的零售市场开始清理外国商人，很多市场变得空空荡荡，一片萧条。据市政府统计，目前已有30万外国商人从首都市场离去。莫斯科政府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售货员岗位空缺问题，但是结果却并不理想。根据莫斯科居民就业管理局的资料，今年2月初，平均月薪7,500卢布（约合2,200元人民币）的消费品市场售货员岗位空缺大约为4000个，同期登记寻找这类岗位者却只有2000人，其中大多数人还要求工资高、工作时间短。目前在莫斯科共有115个零售市场，有12家隶属于市政府的公司负责管理，从前繁荣时期每年交易额达90~100亿美元，市场中每个摊位的租金每月约为500~1,000美元。赶走外国商人后，由于无人替代他们，有70%的摊位已空置，商品供不应求，物价不断上涨，不但给居民生活带来不便、威胁社会稳定，也给市场管理部门造成很大损失。

市政府打政策“擦边球”

莫斯科市政府的官员表示，他们已经找到了既不违反国家相关法令，同时又能解决市场问题的办法，即他们准备将市场中为农场主预留的摊位临时租给外国商人。市场管理部门的官员说：“农场主们根本不愿到市场中经营。他们通常的做法是把商品运到市场，然后对我们说‘你们看着出售吧’，就一走了之。他们才不愿受这份罪。”

市政府希望采取这一新的措施后外国商人能够迅速返回，以便继续为市民提供廉价的商品。市场管理部门领导人相信，这一政策实施后，所有摊位很快就可以被占满。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莫斯科市政府做出的这一决定是在打政策的“擦边球”，但是估计不会受到俄罗斯政府的强烈反对。据俄罗斯《独立报》报导，俄罗斯政府副总理亚历山大．茹科夫在日前主持的政府会议上，对限制外国人从事零售业法令所造成的后果进行了审议，并表示，政府“不允许出现商品脱销，也不会容许由此引发的物价波动和上涨”。而后，俄罗斯经济发展与贸易部部长格列夫也首次做出了政府命令有可能会推迟执行的表示。他说：“如果我们发现有什么危险，政府将有可能下令将4月1日的期限延长。”俄罗斯媒体认为，由此可以看出，此项政府令造成的严重经济后果已引起了俄政府的担忧。

变通政策可被效仿

虽然有分析人士认为，这一规定已形成法律条文，取消的可能性不大，但政府有望对实施程序进行变通。因此，莫斯科市政府提出这一决议并非偶然，可能已得到俄政府的默许。如果莫斯科市政府的这一决议全面实施，必将在俄罗斯引起连锁反应，各地将会纷纷效仿。

由于市场上缺少了外国商贩，俄罗斯各地市场已出现了“真空”的现象，许多地区早已对这一规定深感不满，部份地区官员实际上早就开始实施阳奉阴违的政策，明里不得不执行政府的规定，但暗里为了本地区的经济利益私自扩大外国商人在市场中的份额。在俄罗斯远东地区情况尤其如此。由于当地零售市场中大部份都是中国商人，他们的离开引发了当地对商品匮乏、物价上涨的巨大担忧，当地居民甚至因此掀起了抢购风潮。远东地区各行政当局呼吁采取积极行动，防止市场危机的爆发。在乌苏里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市杜马代表曾向滨海边疆区立法会议发出请求，希望能够向联邦政府和国家杜马施加影响，允许中国商人留在滨海边疆区。因此俄媒体认为，一旦莫斯科开了让外国人重返市场的先河，法令在其他地区也就更加难以贯彻执行。

取消零售业禁令的启示

莫斯科所以宣布“外国移民马上可以重新回到零售市场工作”，是因为“自零售禁令实施以来，莫斯科的市场状况就越来越糟。该市零售市场上的食品和商品价格已大幅上涨，肉类和蔬菜价格涨幅尤高。零售禁令还造成了莫斯科各市场70%以上的摊位空置”。这些严重后果不但“证明该法令并不适用”，实际上还揭示出这样一个事实，即充分的市场竞争并非人们利益之间的简单此消彼长，并非是部份人想像中的零和博弈，而是一种能够增进人们互利互惠程度，促进市场繁荣与经济发展并进而增进所有人福利的正和博弈。

试图通过不公平的市场准入制度，限制他人平等参与竞争，不但会损害他人及其他国家与地区的利益，而且也会反过来伤及自身，所以自身利益只能通过建立在充分竞争基础上的多方共赢得到维护，没有了市场竞争这一基础，维护自身利益也会成为空中楼阁。

莫斯科在禁令实施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即宣布予以取消，也可见这一禁令在实施前并未经过充分的可行性论证，因为如果经过深思熟虑尤其是充分倾听各方意见，以多数人对禁令实施后市场前景作出的预测，这种明显有违市场经济规律的禁令就可能不会实施。

事实上，这样一种禁令的实施不但对相关各方及公共利益造成损害，且朝令夕改亦必定损害政府公信力。所以说，决策须经广泛论证，公共政策不能在一时头脑发热下作出。这是莫斯科取消限制外国人从事零售业禁令给人们的又一启示。

用限制外地产品与外地人参与本地市场竞争的办法维护本地利益，其实也为中国某些地方所喜欢。一些地方经常会有限制外地人进入本地劳务市场、限制外地产品在本地销售的冲动，并时不时地出台一些地方保护主义实质的举措。这样一些举措不但剥夺外地人与外地产品的平等竞争机会，实际对于本地人、本地企业竞争意识的培育及长远发展不利，同时也影响本地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与社会的可持续性发展，是一种为眼前小利与短期利益所蒙蔽的短视做法。此外，有些部门与行业总是不断强化自身垄断经营，限制其他所有制形式企业进入，结果使公众利益受到盘剥。一些垄断企业自身臃肿笨拙，经不起外来挑战与冲击，最终难免会在市场被逼开放之后不堪一击。

经济社会的发展只能建立在充分的市场竞争基础上，而导致充分市场竞争的只能是开放。所以明智的地方政府不会出台地方保护主义的政策，不会将本地人与企业里在襁褓中而又期盼其能“长大”。相反，政府会致力于建设一个开放的社会，营造一个开放的氛围，胸怀博大、海纳百川，通过开放谋求发展，在开放之中不断进步。（香港《經濟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