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价高达50亿美元的亚洲女首富龚如心日前病逝,享年70岁。她的死,给人感慨良多。
首富的金钱,究竟带给了她什么?
若问龚如心,你快乐吗?答案应是否定。何以知道?她这一生为两大案纠缠,一是绑架案,一是争产案,各萦绕了七八年余,可说刻骨铭心、痛苦非常。在走入人生尽头之前,二十多年没有心头宁静,末期又为卵巢癌所苦。她虽然富有,在精神、肉体上均饱受煎熬。
龚如心一生应该有一段快乐时光,那是恋爱和初婚,与青梅竹马的爱人王德辉结褵,然后一起打拼事业,应时应运发达起来,富甲一方。可是人生无常、盛极而亏,王德辉与她的绑架案,正因财富而起,乃至后来的争产案,也因财富而生。财富带给她的,痛苦绝对多于快乐。
金钱带来灾厄 1983年,夫妻俩首次被绑架,绑匪先放了龚如心,她在7天内筹了1100万美元赎金救人,4天后夫婿获释。1983年的1100万美元,在现在等同近亿美金,财去人平安,花钱消灾,讲来值得;可是,绑架期间的惊骇,脱身之后的极度戒惧,从此缠绕不去,这是金钱带来的灾厄。
1990年,极度戒惧下的王德辉仍然落入绑匪之手,勒赎6000万美元,龚如心10天内付了一半,但是绑匪取消银行户口,未去提尽余款,王德辉从此人间蒸发。龚如心派人四处搜寻,但是再未找到丈夫。王德辉被推定死亡。
这个打击,尤胜于失财。本应相守一生的伴侣,下落不明,终其一生都在猜疑:他是否仍在人间?他如何走的?若已走了,走时想必痛苦……这个疑问,也必定跟着龚如心,直至她撒手人寰。死亡,也许实为解脱,也是重聚。
争产成另一场恶梦
王德辉死亡,开始了龚如心另一场恶梦,公公王廷歆争产。王德辉遗产如何分配,遗嘱闹出真假之争,闹上法庭,请动大律师雄辩,运用高科技鉴识,成了王德辉绑案后另一宗港人热门的八卦谈资。
龚如心初审、再审皆败,而于终审时,戏剧性逆转、击败公公。翁媳之争,其实乃丧偶之后另一场家庭剧变,即使赢取了官司,家人如寇仇,也是惨胜。6亿港元的诉讼费只便宜了律师,没有积极意义。
龚如心没有子女,王德辉无后,这是她一生最大遗憾。她认养了100个小朋友,收养了干儿子、干女儿,其实最亲信的还是弟弟龚仁心,由其接掌事业。讲起来,财富让她的婚姻终止、家庭异变、亲人的关系扭曲,她虽有着财雄势厚的表面风光,却无助于内心的寂寞孤单。争产成功不久,重症上身,最好的医疗仍不免痛苦,生老病死,她一如他人。
如果问龚如心,如果重新来过,放弃财富能换回王德辉,相信她会毫不犹疑作选择。
这一生,她只成就了两大案的“传奇”,均构筑于她的痛苦之上。她甚至未多运用其资财从事慈善公益,因此也未特引人怀思。对世界而言,一个很有钱的女人死了而已。财富带给她痛苦,她并未用财富带给别人快乐。
缕述龚的生平,不过点透财富如未能善用,终属虚幻。一如争产案原审法官引述圣经诗篇的感怀:“行动实系幻影,他们忙乱,真是枉然,积聚财富,不知谁来收取?”
21世纪开始,美国的首富比尔盖茨和次富巴菲特,几乎倾其资财用于慈善公益、回馈世界,立下富人典范,也使金钱与快乐、声名和成就真正挂钩。
西方富豪的舍与得,相对于东方富豪的争与失,很能映照生命价值的高下。宁静的心灵、健康的身体、和睦的家庭,以及帮助他人的成就,才是快乐的真相。
金钱或财富绝不等同快乐; 如不能善用助人,则经常带来痛苦。哀惜后半生并不甜美的“小甜甜”,龚如心用她的一生,启示世人思考生命,经常扪心自问:我快乐吗?当不难从富豪之失,欢喜自己其实富足,而肯舍助人。
(马来西亚《星洲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