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来稿：习近平反腐是真的

　　万维读者网网友周看山来稿：即使放在古今中外共筑的天平上来称量，习近平主导的此轮反腐也属极其罕见，其力度、成绩，均出乎此前人们的意料。但随着中国反腐的硕果累累，海内外对反腐动机的质疑也越来越多。最常见的一种说法是：习近平这是在搞权力斗争，排除异己，而非真正的反腐。

　　这是一种典型的非白即黑、沾黑即不白的二元对立思维格式。这种观点隐含的前提是：反腐就不能有排除异己的动作，否则就非真反；包含权力运作于其中，就不能称之为反腐。这是典型的书生之见和象牙塔思维，以为现实就像书本一样，呈现为黑白分明的图景。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实的特征是混沌、复杂，多元共存。在现实世界，任何社会制度下的反腐，都不会只是单纯的反腐，而必然包含其他方向上的政治和权力运作。衡量真反、假反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效果：腐败现象究竟是因此越来越多，还是越来越少？所谓反腐，目的是为了减少和消除今后的腐败，而不是为了清算此前的腐败。它是向前看，而非向后看；清算只是手段，而非目标。因此，即使习近平进行的是选择性反腐，清算的对象是敌对或与己无关的势力，而没有触及本派及同盟的势力，但只要他在客观效果上遏制了腐败，就可视之为真反。

　　主观动机难以判断，但我们不妨向自己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有可能，习近平愿不愿意反腐？作为欲做出一番事业的国家领导人，答案显然是肯定的。那么，既然有一种行为，既能够扩大和巩固权力，又能够遏制腐败，习近平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还要假反呢？

　　至于这种选择性反腐是否能够真正遏制腐败，会不会导致一部分人停止腐败，而另一部分人却变本加厉？这方面，我们又可以再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作为有抱负的国家领导人（对于这一点，应该没有人怀疑吧？），习近平是希望“自己人”继续腐败，还是希望他们就此收手？答案显然是后者。可见，习近平的清算虽然是选择性的，但他的威慑却是全覆盖的。他虽然没有清算“自己人”及盟友，但通过敲山震虎，有效地使这些人收敛了自己的贪婪，一定程度上不敢再腐。所以，这种反腐的效果是全面的，有效的。

　　问题真正的关键在于，这种效果是否能够持续，会否昙花一现？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习近平的权力是否稳固，他能否hold得住的问题。政治有时候很简单，可以简化为力量对比，也就是当年毛泽东所说的朋友、敌人问题，也即政治力量的加、减问题。就反腐而言，习近平得罪了不少人，而且是恨恨地得罪，得罪死了，不再有回旋余地；但同时，他也获得了很多盟友，巩固了基本盘，尤其是收获了大多数民众的拥护。整体而言，应是加多减少。因此，仅就反腐而言，习近平是hold得住的。

　　但除了反腐、整党外，习近平还有其他动作。在国内，他的举措主要有两个，一是经济改革，二是严管意识形态。这两个动作都是要得罪人的。经济改革针对国企和政府的管理权，无疑要得罪一大批既得利益者；严管意识形态则要得罪知识界。于是，习近平就从左右两个方向，把人都得罪光了，减法做成了除法。

　　或许正因如此，习近平才大幅收紧权力，在政治、行政、军事、政法、安全、宣传等权力的传统地盘上大做加法，以体制内权力的集中，来抗衡体制外支持力的弥散。由于中国至今还是国家的力量大于社会，政府的作用大于民间，所以，习近平的加法仍然大于减法，他依然hold得住。

　　但是，反腐可以立竿见影，经济和意识形态的改造却需要一个长期过程。在这一长期过程中，时刻保持着体制内外之间的张力，将考验习近平的智慧与手腕。是改造在弹簧绷断之前见效，还是绷断在改造完成之前发生？难以预料。而对于习近平这种富于历史责任心的人而言，事有不可不为者。即使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何况还有着成功的希望？有些事，如果习近平今天不做，后来者就可能再也没有做的机会了，趋势将不可逆转，例如人心向背。

　　就目前而言，可能导致习近平hold不住的变化只有两种，一是突然爆发战争，而且中国战败；二是长期的经济衰退。至于突然爆发的短暂经济危机，此前的胡锦涛可能hold不住，但以习对中国的掌控力，应付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是长期的经济衰退就不一样了。毕竟，习的最大政治资本，还是许多人对他寄予的希望和信心，相信他能够引领今日中国走出困境，迈向辉煌——他必须在未来的事变中证明自己，而不是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