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里,伊拉克爆出许多剥削外来劳工的丑闻:一些无良的承包商把来自亚洲穷国(如菲律宾、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尼泊尔)的工人被骗至伊拉克,要他们在没有任何安全设施的条件下工作,而且吃住环境恶劣,更不用提什么医疗服务;为防止他们逃跑,护照早已被收走。不过,这些丑闻主要发生在承包私人项目的私人承包商身上。
但如今,连美国驻伊拉克使馆的建设项目也牵涉到同样的丑闻中。一些令人不安的报道称,参与建设美国使馆的近900名劳工,不仅要面对生命危险,还要忍受非人的工作环境。根据这则报道,这些来自亚洲和西非国家的工人,完全是被负责承建美驻伊使馆的“第一科威特贸易和承包公司”(FKTC)骗来巴格达的。
对布什政府而言,它不啻于一记耳光,因为它曾发誓将致力于解决强征劳工等的人权问题。
美国驻伊新使馆是美国造价最高、规模最大的驻外使馆,位于巴格达市中心底格里斯河岸边的黄金地段,占地42公顷,造价近6亿美元。使馆拥有21栋建筑,力求自给自足,除了使馆主体建筑、办公楼、大使和副大使官邸外,大使馆内还有健身房、游泳池、快餐店、发廊等附属设施。大使馆内将另建有一个海军陆战队营地、学校、仓库、汽车修理厂及6栋公寓楼(总计619个单人房);它还将拥有自己的水电处理工厂与肥水及污水处理设施。
“事后孔明”来说,这丑闻似乎是不出奇的。有关“第一科威特贸易和承包公司”强征劳工的事,之前已时有听闻;多年来,位于加州的“企业观察”(Corpwatch)就一直在曝光它的问题。
事实上,不少观察家都质疑,有著使馆建设经验的Framaco、Parsons、Fluor 和Sandi Group等公司实力更强,但为何偏偏是名声不佳的“第一科威特贸易和承包公司”,赢得这一合约呢?其它不少承建商都认为,美国国务院在2005年夏天把项目判给这间科威特公司,是为了感谢科威特对伊拉克战争的支持,。
美国国务院的监察长克朗加德(Howard Krongard),去年9月曾连同驻伊美军同袍,前往查察使馆的施工情况,却没发现“第一科威特贸易和承包公司”行为不当的证据。不过,他倒是确认了该公司在海外招聘时,可能就工资与工作条件误导了工人。在听取了克朗加德的描述后,美国司法部亦展开初步调查,以确定是否有必要进一步深入。
然而,曾在新使馆建设工地短暂工作过的急救医生梅伯里(Rory Mayberry),7月26日在众议院监督委员会作证时指出,据他所知,至少有52名菲律宾籍工人被强行带到伊拉克,参与兴建使馆。他说:
“所有人的机票都显示,我们要去的是阿联酋的迪拜,但飞机起飞后,机长却说我们将飞往巴格达。工人们的情绪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他们高声叫喊抗议,直到这间科威特公司的保安扬了扬手中的MP5冲锋枪后,他们才意识到别无选择,只能到巴格达去……
“我也看过国务院监察长关于在建使馆的报告,那内容根本不符合实情,完全是在掩盖真相。很高兴,我有机会把实况说出来。
“让我说清楚。我相信,这些工人是被这间科威特公司绑架,被迫去建设使馆的。在科威特机场时,他们的护照就已被没收。当飞机降落后,他们被装上汽车带走了。后来,我才发现他们被非法送进了‘绿区’。他们没有身份证和护照,什么都没有。就在美国安全部队的眼皮下,他们被非法送进了‘绿区’。我在‘绿区’也有一部挂车,但他们25~30个人却挤在一部挂车里。每天,他们都在使馆的工地上劳作,而且毫无安全保障。”
曾于2005年11月至2006年6月在“科威特第一贸易和承包公司”担任工头的欧文斯(John Owens),在听证会上说,公司为外籍工人提供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糟透了”,“超出任何工人能够忍受的程度”:
“合同上写著,这些工人每天工作12小时,每周7天。只有星期五才有短暂的休息,让他们祈祷。一些印度工人对我说,他们的月薪为240美元;一名塞拉里昂的工人月薪为300美元;而一个巴基斯坦的工人说他一个月本来有900美元,但扣除工作签证和护照费用后,就只剩约300美元了。
“大部分工人还遭受著语言上和身体上的虐待与威胁。就连迟到5分钟、工作时坐下来,他们也会被扣除多达三天的薪水。因为我是施工现场唯一的美国人,工人们都以为我能给予他们帮助。他们常常走过来,跟我说他们没有超时工作的补偿,薪水又被拖欠。身体不舒服时,他们也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他们找些药。”
“在建使馆过程中,建筑公司使用本国或外国劳工,是再正常不过的;这种情况,我在其它使馆的施工现场也见过。但我相信,如果能有更多美国人出现在这个使馆工地上,相信再不会出现虐待劳工的现象,因为没有美国公司会像我所见到的那样对待工人。我想,既然项目规模这么大,国务院应该派多些美国人到施工现场,进行监督。”
“科威特第一贸易和承包公司”拒绝到听证会上作证,没有作出正式回应。但它在书面文件中,否认虐待工人的指控,又说它在暴力活动日益猖獗的情况下做着一件好事(即修建美国大使馆)。作为美国的承包商之一,该公司目前仍在参与亚洲及非洲的多个使馆项目。
说到这些劳工的薪水,应该记住的是,布什政府之前中止了佩根法案(Davis-Bacon Act)。根据这部法律,政府项目的承包商应支付给工人“与薪津水平相当的”薪水。
三年前,布什政府曾乐观地认为,将很快实现伊拉克的稳定局面。届时,他们将撤离大部分的军事人员,仅留一部分文职专家,以帮助伊拉克的重建工作。如今,这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笑料。
尽管有着重兵把守,并实施严格的安检措施,“绿区”仍频频遭到了逊尼派与什叶派武装分子的袭击,位于安全区内的美国驻伊大使馆,也是目标之一。一家美国设计院在国务院的压力下, 5月被迫将放在网络上没多久的美国驻伊拉克大使馆新馆舍的设计图撤下;这起“泄密”事件,足以说明华盛顿方面的担忧。(作者David Isen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