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移民的后代在美国能够翻越经济阶梯

由于在移民问题上缺乏一套普遍认同的事实，在中期选举的准备阶段，指责和往往错误的信息很容易得到高声回响。竞逐俄亥俄州参议院席位空缺的主要共和党候选人J·D·万斯在最近的广告中声称，“乔·拜登开放边境（的政策）正在杀死俄亥俄州人，更多的非法毒品和更多的民主党选民涌入这个国家。”亚利桑那州众议员保罗·戈萨称移民是“全面入侵”。2017年，福克斯新闻的塔克·卡尔森在他的节目中告诉一位嘉宾：“去马萨诸塞州的洛厄尔看看。或者缅因州的刘易斯顿，或者任何有大量移民涌进贫困社区的地方，那里并没有变得更富裕。它们变得更穷了。这是真的。”

由斯坦福大学的拉恩·阿布拉姆茨基教授和普林斯顿大学的利亚·布斯坦教授两位经济学家合著的新书《遍地黄金——美国不为人知的移民成功故事》(Streets of Gold: America’s Untold Story of Immigrant Success)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这些危言耸听。他们将人口普查记录联系在一起，形成了他们所谓的“第一组真正的移民大数据”。

利用这些数据集，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将移民子女的收入轨迹与父母在美国出生者的收入轨迹进行比较。经济学家们发现，平均而言，移民的子女在提升经济地位方面表现格外出色。

经济学家们发现，移民及其子女融入美国的速度与过去一样快。这与最近关于移民影响的研究一致。根据美国国家学院2017年的一份报告，尽管“对政府来说，第一代移民的成本比本土出生者更高”，但“第二代移民是美国最强大的财政和经济贡献者之一”。

第二代移民的成功故事一直是美国历史的一部分。研究人员查阅了1880年的人口普查记录，发现父亲是低收入移民的男性成年后，比在美国出生的低收入男性的儿子赚得更多。（他们之所以把重点放在儿子身上，是因为从一次人口普查到下一次人口普查，追踪女性的难度更大，因为很多女性在结婚后都随夫姓。）由于隐私限制，他们只能通过1940年的人口普查获得个人数据。对于此后的年份，他们使用了其他来源。

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看到一个世纪后有同样的模式。1980年前后，来自墨西哥、印度、巴西以及几乎所有其他国家的男性所生子女的收入都超过了在美国本土出生的男性所生子女。

他们写道：“美国确实遍地黄金，让移民能迅速赚到比他们在本国更多的钱。”但是，他们还说，“在美国的经济阶梯上攀升——赶上在美国出生者——需要时间。”

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发现了第二代移民向上流动的大量证据，他们试图找出这些孩子表现如此出色的原因。

他们得出了两个答案。首先，孩子们很容易超越那些因语言能力差或缺乏职业资质而发展受阻的父母。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一个移民医生最后在美国开出租车。

其次，移民倾向于在就业增长强劲的地区定居。这让他们比那些扎根于经济衰退地区的本土美国人更有优势。移民们擅长做一种困难的事情：离开亲友和熟悉的家乡去寻找繁荣。经济学家们发现，美国本土出生者如果做了移民所做的事情——通过搬迁去寻找机会——其子女就会和移民子女一样向上流动。

看看移民在不同时间点定居的地图，很明显，这些地区也是生产力和经济增长的地区。1910年，欧洲移民来到中西部和新英格兰的工厂工作。1980年，来自美洲其他地方的移民填补了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和佛罗里达州快速增长的部分地区的就业岗位。

如果移民是向上流动的，为什么情况看上去并非如此？其中一个原因是，新移民的数量比过去几十年都多，而大多数人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向前发展。在美国，外国出生人口的比例已经回到20世纪头20年的水平。

另一个原因是，多数移民的社会经济地位远低于本土出生的美国人。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发现，与过去的移民相比，新移民更有可能来自萨尔瓦多、印度和越南等比美国贫穷得多的国家。但正是那些从底层开始的移民的进步是最大的。相比之下，富裕、受过良好教育的移民往往是向上流动最慢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或接近顶端。

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对移民经常抢走本土美国人工作的观点提出了异议。他们写道，技术水平较低的移民倾向于从事与本土美国人竞争相对较小的工作，比如采摘作物，而高技术移民往往通过创业和发明创造为本土美国人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阿布拉姆茨基和布斯坦的研究以前就曾经上过新闻，但在他们的新书中，他们从移民日记和口述历史中摘录了一些内容，从而扩大和深化了叙事。18岁的西涅·托恩布鲁姆是瑞典贫苦农民的女儿。1916年，她独自移民到美国，因为她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好吧，你最好还是过来。一切都比家乡好多了。”

移民已经成为永久的下层阶级，与美国主流社会隔绝开来的观点，在支持限制移民者当中很流行——然而，在一些支持移民的团体中也是如此，这些团体认为，移民需要更多帮助才能摆脱贫困。事实是，如今的移民和过去的移民进步一样迅速。“如今的美国梦，”阿布拉姆茨基在一次采访中说，“和一个世纪之前一样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