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恶斗，名不见经传的“他”闯入中心

田纳西州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锌冶炼厂因生产智能手机和雷达系统芯片所需的两种重要矿产，而进入到美中贸易战的中心。

该厂的荷兰所有者和当地官员正在寻求扩建资金，以便该冶炼厂能够加工锗和镓这两种抢手材料。目前这两种材料主要由中国供应给世界其他国家。

中国政府最近限制向美国出口锗和镓，这将导致潜在短缺，可能使众多行业陷入困境，并使美国第15大州的第五大城市克拉克斯维尔成为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中心。

上述矿产资源暂时被装在了巨大的麻袋里，这些麻袋里满是闪耀着未提炼金属碎屑的厚实泥块。目标是在两年内完成工厂的扩建。这么做可能有助于保护该厂的就业岗位，并为拥有该工厂的荷兰公司Nyrstar带来回报。不过这也是一个冒险的赌注，在赌中国不会恢复出口并导致价格大跌。

为应对愈演愈烈的自然资源保护主义威胁和各种新兴用途带来的日益增长的需求，美国正努力在稀土矿物和其他稀缺资源方面赶上中国和其他国家。美国政府对这些追赶行动予以支持，其中包括美国能源部出台的一项利用数据和人工智能(AI)来预测重要资源的非常规矿藏的计划。

田纳西州是目前在美国大陆上已知的唯一一个既蕴含镓和锗、且可提取出的镓和锗品级都适用于电子元件制造的地方。图为田纳西州克拉克斯维尔的一家锌冶炼厂。

田纳西州是目前在美国大陆上已知的唯一一个既蕴含镓和锗、且可提取出的镓和锗品级都适用于电子元件制造的地方。位于坎伯兰河畔的上述冶炼厂里包括巨大的料斗、传送带、管道和熔炉，该厂的扩建计划将耗资逾1.9亿美元，以提炼镓和锗。

田纳西州众议员Jay Reedy说：“这个矿藏就在我们的地盘上，让我们好好利用它。”他说，“我们不要把开采交给其他城市或国家。”

锌厂的荷兰所有者Nyrstar和当地官员正在寻求扩建资金；Nyrstar技术经理Terry Dabbs。

从长远来看，美国的种种努力可能不会完全奏效。例如，美国难以应对中国在多晶硅（一种用于制造太阳能电池的材料）和更广泛的太阳能电池板供应链中日益增长的主导地位。在中国对美国多晶硅制造商Hemlock Semiconductor的产品开始加征关税后，该制造商决定缩减生产规模，其中包括在2014年关闭了位于克拉克斯维尔的规模达12亿美元的工厂。现在，这个克拉克斯维尔巨大园区内容纳的是一个谷歌数据中心。

已从克拉克斯维尔产业发展主管职位上退休的Mike Evans说：“贸易战和关税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Evans当初曾参与引进Hemlock的相关投资，此项投资规模之大在该地区前所未有。他后来在度假时得知该公司要撤退。“我难以置信。”

克拉克斯维尔的前述新项目料将创造二三十个新的工作岗位，并为锌冶炼业务注入新的生机。新收入来源可帮助抵御锌价波动的影响。锌价波动此前曾导致田纳西州的矿场关闭——包括在10月份，在锌价长期低迷之后，Nyrstar暂停了旗下位于该州中部的一些锌矿的生产。

此番生产暂停期间，该公司计划在相关矿场进行更多的锌、锗、镓方面钻探，以便做好准备，在锌市场回暖或锗、镓相关作业运行时增加对该冶炼厂的供应。

锌经过加工后，块状泥中含有丰富的镓和锗矿物质。

“如果看看锌价历史，会发现并没有太多非常好的光景，”Nyrstar的采矿技术专家Gregory Belland说。“锗和镓则因循一种不同的价格周期。” Belland负责对提取这些金属的复杂化学流程的设计进行监督。

随着美中两国政府的经济交锋愈演愈烈，双方都在利用各自的技术和自然资源。

中国上述金属出口限制从8月份开始实施。在此之前，美国发布了针对中国大型科技公司的出口禁令，同时限制中国获得AI芯片和先进制程半导体的制造设备。

在地缘政治和市场力量的双重驱动下，这些压力正在推动长期被忽视的产业向美国心脏地带回归。

在转向亚洲数十年后，英特尔(Intel)、三星(Samsung)和台湾积体电路制造股份有限公司(Taiwan Semiconductor Manufacturing Co., 简称：台积电)正在俄亥俄州、得克萨斯州和亚利桑那州新建芯片工厂。其他公司正在北卡罗来纳州、阿肯色州和内华达州扩大锂的开采；锂对电动汽车电池至关重要，而中国主导着锂供应。在得克萨斯州和怀俄明州，一些公司正在开采电池和磁铁中使用的稀土元素。

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最近开始在阿肯色州钻探锂矿，目标是到2030年成为美国电动汽车电池制造商的主要供应商。埃克森美孚今年早些时候购买了阿肯色州西南部12万英亩土地的钻探权，为预期中电动汽车的增长做准备。

在田纳西州的其他地方，一家名为IperionX的公司希望开采钛矿，为美国国防工业供应钛金属。田纳西州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山脚下拥有北美最大的钛储量，但处于完全未开发的状态。

IperionX的首席执行官Taso Arima说，田纳西州西部对于钛行业犹如沙特阿拉伯（之于石油）。Arima是澳大利亚人，他的马球衫袖子上贴着美国国旗，还写了一本关于钛的儿童读物《从田纳西到火星》(From Tennessee to Mars)。

大宗商品巨头托克(Trafigura)的附属公司Nyrstar希望在上述锌冶炼厂每年生产约40吨镓和30吨锗，其估计这些产量可以满足美国最多80%的需求。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U.S. Geological Survey)的数据，目前这些金属几乎全部来自中国。这是近几十年来中国努力主导供应链的结果，而美国官员基本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美国政府支持此类项目的努力已酝酿多年。许多美国政策制定者本就已经认为，美国放手不管的自由市场战略让中国占了上风，新冠疫情加剧了这种意识。中国政府投资打造国内产业，并以更低的价格挤走了外国竞争者。

铸造操作员在 Nyrstar工厂执行锌熔炼工艺；工厂的回收池是扩建后收集镓和锗的地方。

三年前，白宫将镓和锗（以及其他关键矿物）列为中国有朝一日可能利用的美国薄弱方面。拜登政府进行了自己的评估，强化了早先的结论，但这些被列为重点的矿产此前一直没有成为中国政府的目标，直到最近。

帮助起草这项行政令的前川普政府官员克拉奇(Keith Krach)说：“我们很容易就能预见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很多稀土矿物并不那么稀有，只是中国拥有所有的加工厂，而关键是我们必须在我们的国家建造这些工厂。”

Nyrstar仍在为他的镓和锗项目寻找资金，并正在向能源部、商务部和国防部寻求帮助，这些部门都有针对国家安全关键项目的融资机制。

获得政府支持也是有可能的。该公司去年曾寻求资金或税收减免，但只能获得州议会的支持决议。但那是在中国施加出口限制之前。

田纳西州参议员Bill Powers在州议会中代表克拉克斯维尔。他说：“此前我们没有取得太大进展，但我想这一次会容易一些。”

一吨重的锌块随时准备运往客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