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22位老人相继死去 护理员每晚哭着回家

苏格兰海格特护老院（Highgate）3月初发现一名老翁咳嗽发烧时，没有人想到这里会成为英国首间染疫护老院，数周内病毒在74名住客当中迅速蔓延，造成22人死亡。受感染的长者死前只能跟家人短暂告别，有些人只得护理员陪伴在侧，与住客感情甚笃的护理员每晚都哭着回家。

海格特护老院就近格拉斯哥，3月10日傍晚首名住客咳嗽发烧，护老院打电话叫医生，医生到诊开了药就离开。翌日早上，院内同一边侧翼再有多3名住客咳嗽发烧。全科医生再来开了药，当时英国有6人死于武汉肺炎，但护老院未被视为有感染风险。

不过海格特护老院的经理麦凯勒（Jennifer McKellar）开始质疑4名住客的病征是否与病毒有关，"全科医生有点怀疑，因为当时的指引说护老院住客不会受影响"。一天后同一侧翼再多4名住客出现同样病征，她致电苏格兰健康防护局要求为他们做检测，到了周六傍晚经电话得知，8名住客当中6人呈阳性反应，"那可能是我人生最可怕的时刻"。

麦凯勒相信病毒由其中一名住客带入护老院，再由没被要求戴口罩的护理员无意中传开。护老院一楼的住客许多都患有晚期失智症，当中6人也病了，为管理带来重大挑战，"显然你不能隔离有失智症的住客，他们不记得、不明白，所以会走出房间，互相交流"。

92岁婆婆莱弗丽（Doreen Lavery）因为跌倒，3月13日送院后回到护老院，她的60岁女儿莫里斯（Yvonne Morris）忆述6天后接到护老院电话，告知她母亲确诊武汉肺炎，"我马上觉得这是死刑判决"。

3月16日，海格特护老院首度有确诊住客死亡，护理员让这名老翁的家人穿着全副保护装备，在30分钟内跟他作最后告别。麦凯勒说："这真是很艰难，我们只能在缺乏具体指引或证据的情况下，努力做到最好。"确诊住客无人被送到医院，因为指引中没有这个选项，住客和家人的意愿也不想去医院。

她续指："3月27日那天，一天内我们有三名住客死去。那可能是最艰难的一天……我们觉得他们就在我们眼前倒下，我们却无能为力。弥漫着深深的无助感，犹如我们在战时那样，因为有个静默杀手在护老院徘徊。"

莫里斯一直担心妈妈为她祈祷，连续五周每天致电护老院关心最新消息，职员为她安排每周跟妈妈视像通话，让她看看母亲的脸之余，也要听到她"咳得很厉害"。她认识的两名住客也都死去，一个是她朋友的70岁丈夫，一个是她另一个朋友的80岁妈妈。新闻上每天在报新增死亡人数，令她倍加忧心。幸好她妈妈情况稳定下来，然后康复，成为护老院内7名染疫后活下来的住客之一。

截至3月15日，苏格兰有1,618人在护老院死于武汉肺炎，苏格兰六成护老院录得至少一宗确诊，在英格兰和威尔斯有9,039人染疫死在护老院，另有3,444名住客死在医院。截至5月10日，苏格兰45%武汉肺炎死者死在护老院，威尔斯有25%，英格兰有21%。

莫里斯从每天致电护老院得知，院内不少护理员也生病了，但由于检测不足，无法判断他们有多少人染疫，"他们眼泪几乎流乾了，他们每晚都哭着回家。护老院就像个大家庭，他们真心爱住客。虽然情况有所改善，但他们仍过得很艰难"。

麦凯勒说，有些住客的家人无法来到陪伴他们度过最后时光，过身前只有护理员在身边，虽然海格特护老院现在已经再无人染疫，一边侧翼重开收了一个新住客，但护理员担忧疫情再爆发，"他们一直都很难过，因为人们可能没醒觉到他们有多投入这份工作"。营运海格特护老院的HC-One公司，为护理员安排辅导支援时段，公司业务主管（Lynne Fraer）形容护理员跟住客的家人建立了非常紧密的关系，"不止是损失人命，还有住客过身的方式"，都令他们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