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全球分配不均 豁免专利保护背后的利益格局

美国近期转态支持临时豁免新冠疫苗专利保护的做法引发行业和个别国家的强烈反对。在支持和反对方吵吵嚷嚷的背后，在全球新冠疫苗生产和分配不均的大背景下，临时牺牲行业利益是否能真正促进疫苗增产并实现分配公平？美国转态的真正动机和目的是什么？是否有替代方案实现疫苗平等？这些都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全球重大公共卫生危机来临时，针对疫苗/药物专利的作用和角色的讨论从未停止过，这并不是本次新冠大流行独有的问题。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全球曾就抗艾滋病药物的知识产权保护在公共卫生危机中的作用等问题进行过讨论。

美国为何转向支持临时豁免疫苗专利保护？

值得注意的是，川普政府曾反对这样做。今年3月，在日内瓦的世贸组织谈判中，美国、英国和欧盟的态度一致，表示抵制这一举措。

但上周美国贸易代表戴琪发表声明，表态支持临时豁免疫苗专利保护的做法，此前戴琪一直在与主要的疫苗生厂商会面。

外界分析这是美国的谈判策略。也许美国真正想达到的目的是疫苗生产商能自愿分享疫苗专利或者降低疫苗价格。

《华尔街日报》称，最近几周拜登政府面临巨大压力，外界要求采取措施缓解全球疫苗短缺问题。

戴琪在声明中称，支持知识产权的临时豁免只是华盛顿为使疫苗迅速到达世界各地所做努力的一部分。

她说：“随着我们为美国人民提供的疫苗供应得到保障，政府将继续加大努力，与私营部门和所有可能的伙伴合作扩大疫苗生产量和销售量。”

实际上美国囤积的疫苗数量已超过实际所需数量的两倍。印度疫情爆发后，美国政府此轮支持暂时豁免疫苗专利的行为是受此压力的结果，但实际缓解全球疫苗供应不均衡的成效甚小。

戴琪也承认，世贸内部谈判需要时间。从实际操作来讲，该提议如果获得通过，需要所有成员国的同意。

显然德国、英国、欧盟和日本反对这一做法。

来自南非和印度的呼声

南非和印度是此项提议的主要倡导者。富国和贫国的疫苗接种落差每天都在扩大。国际权威学术杂志《自然》的文章称，在低收入国家，只有不到1%的人口接种新冠疫苗。在英国，67%的人口已经接种第一针。在美国，这个数据是6%。

在印度，只有不到2%的人口接种新冠疫苗，而且印度连续单日确诊病例刷新2021年的纪录。接种疫苗对抗新冠疫情迫在眉睫。

南非总统拉马福萨（Cyril Ramaphosa ）谴责他所指的“疫苗种族隔离”，称（如果专利保护被豁免）南非和南美的一些国家可以增产。

来自行业的抵制

疫苗主要生产商及其所在国的主要论点是，仅仅放弃专利并不能解决疫苗供应不足的问题。他们说，这就像分享一份没有原料或说明书的食谱。

疫苗专利涵盖基本内容，但不包括精确的生产过程。这一点至关重要。如辉瑞和莫多纳的mRNA疫苗是新产品，只有少数人了解制造工艺。

德国政府明确反对这个举措，称：“限制疫苗生产的因素是生产能力和生产疫苗所需的高标准，而不是专利保护。” 德国是欧盟最大的经济强国，拥有疫苗生产商BioNTech。

疫苗生厂商的另一个担忧是疫苗的质量和安全。国际制药商和协会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Pharmaceutical Manufacturers and Associations）的负责人库尼（Thomas Cueni）告诉BBC《今日 》节目称，豁免专利“可能会损害疫苗的现有质量和安全保障。”

“疫苗供应链的短缺和匮乏需要得到解决，”他说：“而且现在也是富国不愿意尽早与穷国分享疫苗，这令人失望。”

制药商和其他反对该措施的人说，豁免专利让公司在新冠药物和疫苗开发方面的巨大投资付诸东流，而这些投资是通过他们为自己独家拥有的产品制定价格的能力来补偿的。通常情况下，专利权通过保护制药公司的发明在有限时间内不受仿制药的竞争而得到回报。美国的药品专利通常持续20年。

是否有别的出路？

目前富裕国家囤积远高于本国人口所需疫苗的行为被外界批评。其中加拿大截止今年3月为止，囤积的疫苗数量是本国实际需求的5倍，是全球人均疫苗拥有量最高的国家。

美加等大量囤积疫苗的国家虽一直受国际舆论压力，但疫苗分配不均的事实未有大改变。

欧盟和美国目前都有法规限制疫苗和原材料输出。

欧盟领导人坚持认为，白宫应该允许疫苗和生产疫苗所需的关键原料的出口。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上周五（5月7日）表示，“美国本土生产的疫苗全部供给美国市场”。

马克龙指出，英国也对疫苗出口进行限制。英国首相约翰逊此前否认有禁令，然而公开的信息表明英国没有出口疫苗。

目前美国暂未对放松疫苗输出限制有回应。

从行业角度看，还有一条可能的解决方式为，疫苗研发者自愿分享专利技术。例如目前疫苗生产商阿斯利康与印度血清研究所达成合作。英国政府称希望负责监督全球贸易规则的世贸组织能支持更多这样的伙伴关系。

世贸的体系支持这种合作形式：即各国政府可以强制让疫苗制造商分享技术，并对生产过程进行监督。但与此同时这些制药公司必须得到补偿。

目前其它疫苗商暂未对自愿分享专利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