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龙海，你在哪里？

　　

    

  朝鲜人民军元帅李乙雪因病于2015年11月7日逝世，享年94岁。这位老帅“一辈子戎装”，曾经担任过金日成的副官长，虽然位高权重，但地位并不那么显赫，盖因这位老帅这辈子干的主要工作叫做“保卫”。2009年，李乙雪元帅88岁高龄的时候，才退居二线，从此比较超然。作为“抗日游击队元老”中的一员，又是金家半个多世纪的重臣与近臣，虽然这几年边缘化了，但荣宠还是有的，比如说金正恩这一次亲自担任治丧委员会委员长，并且给予国葬规格。须知，能让金正恩担任治丧委员会委员长的，此前只有两位，一位是他爸爸金正日，另一位是朝鲜核武功臣全秉浩大将。

　　

　　国内媒体报道说，随着李乙雪的逝世，朝鲜的六位元帅只剩下金正恩。这个说法有点儿不太准确，盖因朝鲜的“元帅”分成共和国大元帅、共和国元帅和人民军元帅三个等级，其中共和国大元帅和共和国元帅是金家专属，人民军元帅才是授予他人的。不信，看肩章，差别在于五角星上环绕稻穗的多少。说明一下，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分不清肩章上是麦穗还是稻穗，考虑到朝鲜出大米，所以，按稻穗说了，还望方家指正。

　　

　　朝鲜的共和国大元帅，只有两位，一个是金日成（1992年80岁获得），一个是金正日（2012年逝世后追授）。共和国元帅现在只有一位，就是现任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人民军元帅，准确地说，应该有四位，而非媒体所说的三位。第一位是崔庸健（1957年获得，是朝鲜的第二位元帅，但此时他已经是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长，不再担任军职）；第二位是吴振宇（1992年），第三位是崔光（1995年），第四位是李乙雪（1995年）。在国内的一些资料中，“共和国元帅”和“人民军元帅”常常被搞混，其实分辨它们不难，只需要看看肩章。比如说下图里金日成金正日父子的戎装照片里，肩章就有明显的区别，儿子比爸爸低一级。

　　

　　好了好了，收回来说崔龙海。

　　李乙雪元帅的治丧委员会一共有170余人，金正恩领衔，他之后前十位主要人物排序依次为：

　　金永南（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长）；黄炳誓（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朴奉珠（内阁总理）；金己男（劳动党中央书记）；崔泰福（最高人民会议议长）；朴永植（人民武装力量部部长）；李永吉（人民军总参谋长）；杨亨燮（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姜锡柱（劳动党中央书记）；李勇武（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

　　不仅这前十名里没有之前排名在金己男之后的崔龙海，连170人的大名单里也没有他。与之同时消失在这个大名单里的，还有不久前还经常出现的劳动党中央宣传部第一副部长李载佾和劳动党中央军事部长吴日晶（吴振宇元帅之子）。

　　此前，崔龙海的名字最后一次在朝鲜官媒出现是10月31日，当日他在《劳动新闻》发表署名文章，称“明年5月的劳动党第七次大会将是一次历史性大会合”。之后再无任何消息。而他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则是在10月19日陪同金正恩观看功勋国家合唱团和牡丹峰乐团联合演出，以及青峰乐团的演出。

　　韩国政府注意到这一情况，韩国统一部发言人9日称，从以往惯例看，崔龙海未进入治丧委员会名单的事情属于“比较罕见”，韩国政府正在核实情况，“不排除各种可能性”。而韩国分析人士则比较直截了当，称崔龙海处境不妙，或已被撤职，或因最近暴露的腐败和不敬罪名受到了问责；而与之同时没有进入名单的李载佾和吴日晶二位可能也已失势。

　　朝鲜内部的人事变动，韩国朝野、媒体的种种猜测反应历来很快，但由于准确度问题，故而我只把它当成参考消息。可这一次，我想他们大概基本猜准了。作为根红苗正的“抗日游击队第二代”、“白头山革命血统传人”领军人物，崔龙海、吴日晶二位消失在“抗日游击队元老”治丧委员会名单中，这事情非同小可。首先可以排除健康原因，因为比崔龙海不健康的人都在名单中，这不是他消失的理由。

　　那么，崔龙海为什么消失了？他会否与马元春一样“死而复生”呢？我赞同韩国统一部发言人的说法，“不排除各种可能性”。

　　崔龙海曾经是朝鲜的二号实权人物，作为常委、次帅、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陪伴在金正恩左右。2014年5月起，他突然转任劳动党中央书记，排名开始落在黄炳誓之后。2014年10月，作为常委、党中央书记、体育指导委员会委员长的崔龙海排名再度回到黄炳誓之前。但不久之后，崔龙海的地位再降，常委职务被黄炳誓替代，只剩下政治局委员、党中央书记、体育指导委员会委员长；排名也逐渐下滑到金永南、黄炳誓、朴奉珠、金己男之后，成为老六。

　　

　　尽管如此，但崔龙海并没有离开核心圈子，在“最高领导人革命活动”中，我们经常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似乎永远保持的笑容。而且在朝鲜的外交活动中，他似乎也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比如说他2014年11月的访俄、2015年9月出席中国阅兵式等等。此次没有进入这样一份非常重要、显示权力座次的元老治丧委员会名单，崔龙海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一个传说，说上世纪90年代朝鲜“苦难行军”那时候，崔龙海曾经因生活奢靡、涉嫌受贿等问题被撤销金日成社会主义青年同盟中央第一书记职务，但由于其父崔贤大将与金家的特殊关系，没有做进一步处理，只是下放到平壤市下水道管理所担任党委书记。据说那是1998年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像现在这样关注朝鲜，所以对这事儿不熟悉，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说法，聊备参考。我之所以提这个传说，是因为这次有消息说崔书记又搞腐败了，于是，我想，他这一次会不会又被下放了？不过，遇上这么一位连亲姑父都敢收拾的“天降伟人”，崔贤大将在天之灵是否还能庇护崔龙海，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