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高考状元北大毕业卖猪肉 后教人杀猪

　　核心提示：2009年，陆步轩的身份发生了戏剧性转变，由北大屠夫成为了深圳一家屠夫学校的荣誉校长，而学校的发起人正是他北大的学长陈生。

　　凤凰卫视6月12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在中国古代的人生四喜中，中状元无疑是个天大的喜事，对于科举制度下的读书人来说，状元也是一个家族的荣耀，是一个人命运的转折，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也诞生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高考状元，他们在高考当中取得了最高分，他们的身份和际遇也吸引着社会的关注。

　　2013年4月11日，北京大学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嘉宾，一位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北大的屠夫状元陆步轩，另一位是他的校友陈生，面对台下的老师同学，陆步轩开场说了这么一段话，他说我给母校丢了面，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陆步轩的言论一经爆出，再一次引发了媒体和社会的热议。

　　解说：一般认为腰子的大小和屠体的大小关系不大，腰子小说明屠体健康，腰子大说明屠体不健康，这些文字出自号称北大屠夫的陆步轩的专着，猪肉营销学。

　　主持人：今天陆教授终于来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陆步轩之所以成为天下第一刀，是因为陆老师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下面我们用掌声热烈的欢迎我们陆老师，为我们授课。

　　解说：2009年，陆步轩的身份发生了戏剧性转变，由北大屠夫成为了深圳一家屠夫学校的荣誉校长，而学校的发起人正是他北大的学长陈生。

　　猪肉让北大的两个状元走到了一起，作为荣誉校长，陆步轩重新拾起笔杆子，把多年来的经验一一写在了讲义中，这所特色学校，吸引了来自全国的大学毕业生。

　　陆步轩：北大的学生去卖猪肉，很差异的这种感觉，当时我也很差异。

　　记者：那你觉得北大四年给你留下的印象，或者给你的影响是什么?

　　陆步轩：这个我暂时不好说。

　　记者：那你自己希望自己以后能做什么?

　　陆步轩：现在我不敢说，命运基本上不掌握在我手里。

　　记者：那命运掌握在谁手里呢?

　　陆步轩：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记者：如果说两三个月半年全都过去了，最后你还会一直在这边卖肉，那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陆步轩：那也没什么难过的，我本来就是卖肉的。

　　解说：背心、眼镜、叼香烟，挥刀剁肉，陆步轩，如同电影里的绝世高手，手起刀落之间，斤两分毫不差。2002年西安市长安县一出偏僻门面房，每天来眼睛肉店买肉的顾客络绎不绝，货真价实是众人对老陆所卖猪肉的由衷赞赏，但没人知道老陆除了屠夫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高考状元。

　　1985年的夏天，19岁的陆步轩以高出本科线100多分，西安长安县温课状元的成绩考入北大中文系，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陆步轩正在地里干活，在乡亲们羡慕的目光中，这张鲜红的录取通知书让他感受到了身份的转变。

　　陆步轩：印象比较深刻就是，我父亲从艰苦的条件下过来的，最高峰的时候一个人养活一家八口，过日子是非常仔细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来花，很节俭的，就那天，大宴宾客，这种情况持续最起码一个多礼拜，十天左右。

　　解说：高中状元金榜题名几乎是大多数读书人的终极梦想，在家国同构，讲究宗族礼法的封建社会，考上状元意味着迈入仕途，上达天听。

　　上世纪八十年代，很多人仍然认同状元观念，此时的中国开放与禁锢并行存在。

　　陈生：因为当时你别说考上北大，你哪怕是考上一个大学，那也是周围轰动的事。

　　演员里面有那些俊男俊女，也有丑角，我说我跟陆步轩就是北大的丑角。

　　解说：和陆步轩一同登上北大讲台的陈生，也是高考状元，同样来自农村，同样出自北大。

　　陈生：那假若你那条村子，很可能是周围好几条村子才能上一个，我又是上了像这种北大，那么有名的学校，那就更加轰动了，那肯定周围的村子不是议论的，传说议论，反正传的不得了了，好像我就变成那些故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都给传出去了。

　　解说：这是信仰的时期，也是怀疑的时期，我们面前应有尽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八十年代的中国，如同伊甸园，这些青春写满脸上的高材生，围坐在草地上，未名湖边，弹琴写诗彻夜不眠，那个时代的青年似乎都热爱诗歌，喜欢谈论哲学，面对周围同样来自各地的高考状元，农村出来的陆步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面对弗洛伊德、尼采等陌生的名字，他产生了莫名的自卑。

　　陆步轩：当时那会儿，农村基本上没什么书，什么书都看也没有多少，到大学以后发现同学谈论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所以开始读的书比较多，我们在图书馆一次可以借五本书，拿那个借书证去借书，业余时间就看，反正是什么都涉及。

　　解说：四年的大学时光让陆步轩的脑袋装满了古今哲学，文学的各种流派，理论，毕业后回到家乡，他梦想着靠北大的金字招牌进入机关，但天不从人愿，几经皱褶，陆步轩当起了临时工。

　　解说：打杂嘛，一开始就打杂，后来，过一段时间发现，完全相反，完全错了，尤其越到小地方，关系越重要，小地方它人的联系主要是靠亲戚朋友的关系联系着，所以我在那个机关混了两年多吧。

　　解说：1992年，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南巡，开启了全民下海的序幕，当陆步轩梦想着可以进机关成为公家人时，在南方某市机关工作的陈生却动起了下海的念头。

　　陈生：我下海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也就是说，就是，最基础的原因我估计就两条，一个我的特质根本不适合机关，第二个穷的太难受了。

　　解说：从省办公厅下海的陈生，先后摆过地摊，卖过白酒，卖过房子，甚至研发过饮料，在全民下海的浪潮中，陆步轩仍醉心于机关梦，可是最终他被推进了市场经济的大浪。

　　陈晓楠：2001年，当北大屠夫陆步轩正在西安操刀剁肉的时候，清华高材生卢庚戌和李健成立了水木年华组合，如果说北大屠夫庄园陆步轩下海是无奈之举，清华状元的校园民谣则是自我笃定的选择，水木年华把音乐作为他们的理想，青春飞扬、无所畏惧，他们的出现改变了社会对高分低能的刻板印象，这个70后音乐组合，执着的寻找着他们内心自由的故事，而他们能否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能否面对这激变的90年代，他们的理想的阳光能不能照进现实呢?

　　卢庚戌：我们那会儿对状元，我觉得现在经常会看到，什么什么状元，在网上开始热议呀，又开始怎么怎么样，在我们那时候状元也没觉得怎么样，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觉得挺高兴的。

　　解说：水木年华被誉为大陆智商最高的组合，两位成员均来自清华大学，他们的音乐在八零后群体中有广泛影响，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主唱卢庚戌的高考状元身份，1989年，卢庚戌以辽宁营口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清华大学建筑系。

　　卢庚戌：学校啊，我觉得现在好像会把状元什么的，都弄得挺荣耀的，一方面这个社会，一方面对物质的追求，不惜丧失一些底线，但是另一方面又对教育方面又有非常去热衷，所以我觉得挺有些过了，真的没有必要，我觉得状元也就那样个，不代表他这个状元将来对社会的贡献就比那些非状元大。

　　解说：作为70后，卢庚戌从小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科学家，每来到清华园之前，他像所有学校的尖子生一样，在考试中所向披靡。来到清华之后，卢庚戌深受震憾，他发现原来生活除了学习，还有另外的一种精彩。

　　卢庚戌：就是你会看到，每个宿舍都会买吉他，弹琴唱歌，草地上有人弹吉他唱歌，然后有各种社团就是合唱对，军乐队，民乐队，各种队，话剧队，文学社，同学之间穿来穿去，当然虽然女生少么，但是也还会向往爱情，各种各样都很丰富，我真的不知道，80后读大学是什么样子，我只能说我们那个年代，就是那个时候校园，还是有围墙的，跟社会接触比较少，爱情还是一个比较，就是一个基本占据了，我们大学的这种整个的一种天地，因为那个时候大学生他不会想到将来就业怎么样。

　　自己的工作怎么样，前途，我们完全不用考虑这件事，有一部分人会想把学业学好，另一部分人会像我这种，想着，学业算了吧，就觉得我反正有那么多牛人也不需要我。

　　解说：当六十年代的披头士，在美国巡回演出的时候，当嬉皮士和先锋艺术家，在街头高喊爱与自由的时候，当金斯堡嚎叫着，我看到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的时候，他们也许不知道和他们同时代的中国青年几乎没有选择。

　　解说：然而三十年之后，中国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拥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力。1993年毕业后，卢庚戌毅然在清华北门租了一个小平房，此时他拎着一把吉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清华大学状元的身份，而当时，针对高考状元的各种炒作仍然铺天盖地而至，高校争夺，地方奖励，商家代言等等，高考状元再遭热捧。

　　卢庚戌：然后有一天，我记得天特别冷，我住那个屋子属于冬天冷，夏天特别热那种，而且我们那个房门口，那边就有一个叫茅房，真的是茅房，所以你知道这个，您闻的这个气味，你知道今天是往哪儿吹风，风向是什么，你都能知道，那个味道。

　　夏天那时候，味道很大，冬天的时候，那个路又特别滑，你要上厕所，恐怕掉进去，属于这么一种生活环境，有一次冬天的时候，半夜给我冻醒了，北风，呜呜的北风，然后我就想起当时在小学的时候学的寒号鸟，冬天，就春天不劳动，春夏不劳动，秋天没收获，冬天给饿死了，我就觉得，当时我觉得我图什么，受这个罪。

　　解说：理想和面包，面临着两难选择，飘在北京的卢庚戌此时内外交困，没有收入，缺乏理解，除了音乐梦想，他对未来几乎一无所知，在自传《清华·音乐·我》一书中有这样的语句，五彩斑斓的青春之后，留给我的却只是平静的黑白记忆，最搞笑的是，我们把崔健的《一块红布》与一首儿歌串起来唱，当很沉重地唱完，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突然一顿，然后欢快地唱起幸福在哪里呀，幸福在哪里呀。

　　卢庚戌：但是当时就感觉到，我是一个风筝，但是感觉拿风筝那个人，随时都可能松手，一下又破灭了那种感觉。

　　缪杰：我就是向老天要一个答案，老天想让我到这个世上，到底是让我来干什么的，到底是让我来唱歌的，还是让我去踏踏实实上班的。

　　陈晓楠：学子十年寒窗，高考的最终成绩，关系到教师奖金荣誉，学校名声收入，教育行政部门，甚至政府的政绩光环，找在1997年，浙江取消了高考排名的做法，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学者认为，曾经对高考状元的炒，不免是有些宣扬应试教育的嫌疑，折射出教育功利化的倾向，最终网上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其实文凭不过是一张火车票，说北大清华是软卧，本科是硬卧，专科是硬座，民办是站票，成教的在厕所旁边挤着，火车到站，都下车找工作，这才发现老板其实并不关心你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你会干什么。

　　虽然是戏谑，却是当下社会观念的折射，其实人们关心的是你干了什么，而不是你的身份。

　　视频片段：目前陆步轩真实的心境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此前啊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有什么悲惨遭遇，实际上他的这种遭遇是在媒体的诱发下，开始的时候我问了张先生，说只是几个朋友喝酒的时候谈到这个事情，然后有记者得知就去采访，把这个事情叙述成了一桩事件。

　　其实他本身原来已经习惯。

　　天下本无事，老子自卖肉。

　　市场经济的一个发展的功能，就是要使宝塔尖这些就业的人，随着大学的发展压向所有层次，就不是说你北大毕业生，农民就不是你的选择，村支书该不是你的选择，对吧。

　　解说：在陆步轩事件曝光之后，校长许智宏曾这样回应，北大学生既可以当国家主席，也可以当科学家，也可以卖猪肉，陈生和陆步轩无疑是剑走偏锋，并且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卖猪肉竟然卖出了品牌和价值。

　　陈生：他在微观里面对猪的了解，我敢说在目前中国没有谁能达到他这个水平，所以我说在微观里，他绝对是北大水平的，所以后面我见到我们书记我说，我们两个虽然是卖猪肉的，但是我觉得绝对有北大水平，绝对有北大基因的，这就是后面我们两个，那现在他差不多一年会来三四趟，给屠夫学校的人上课，还有经常转转我的档口，也给我一些，我说我的脑子里面乱想，他就实干，我们两个完全是，算是宏观微观里面结合的蛮好的。

　　解说：选择也是一种权利，从无到有，随着高等教育改革的深入，状元不再是最高标准，高考只是选择之一。

　　缪杰：谁规定高考状元就不允许卖猪肉，就像谁规定清华毕业的不许唱歌，清华还没有领导人系呢，为什么清华那么多人当领导啊，没有人天生学这个的。

　　卢庚戌：首先我是肯定不会去卖猪肉，说什么我也不会去卖猪肉，但是他为什么愿意卖猪肉，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内心很快乐很充实就行，毕竟人不能为别人活着吧。

　　缪杰：高考，你可以把它的价值意义无限扩大化，它决定你的人生，但是你反过来想，我父亲从小就讲，细节决定一切，你之前多年前很小的一个选择可能就改变你将来所有的人生，不光是高考，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可以改变你的人生的，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把高考的意义这么无限扩大化，高考充其量就是一次考试而已，而考试只不过是人生要经历的众多游戏规则中的一项游戏而已。

　　解说：当今中国处于飞速变革中，互联网时代，一跟光纤贯通北京和纽约，风投、IPA、天使基金，创业板、纳斯达克，每天都有大量的新词汇诞生，高科技欣欣向荣，吃了东西时常出问题，在每个人为食品安全担惊受怕的当下，北大两位状元打着绿色安全口号的土猪让人安心，陆步轩和陈生，将这个张飞的生意做出了北大水平。

　　主持人：这琴能弹么这琴。

　　缪杰：我们自己的梦想，通过我们用自己的吉他帮助更多的人，跟音乐结缘，其实梦想就是这样，帮别人圆梦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圆自己的梦想。

　　解说：2013年5月13日，水木年华参加圆梦地震孤儿活动，用音乐做慈善，用音乐让更多的孩子实现梦想，是他们现在的工作之一。

　　卢庚戌：好，过了。

　　解说：音乐已经不再是他们表达的唯一手段，最近卢庚戌迷上了电影，《怒放》讲述了70后追逐梦想的青春故事，冥冥之中，颇似导演卢庚戌的心路历程。

　　陈晓楠：当高考状元从顶端回归正常，当满足社会期待回到尊重自我的选择，当人们以后不再讨论高考状元的时候，也许教育才能回归它的本真，从应试教育到素质教育，我们看到的是尊重人的现实选择，尊重个性和创造，唯分数论，唯状元论终将城市历史，当然如果要追问那一天何时能真正到来，借用片中一首歌的革命，我们期待不要成为未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