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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丽文的背后 是一个“变形”的国民党

www.creaders.net | 2025-10-19 14:14:57  上报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政坛的时间,总是带着残酷的讽刺。 1992年的野百合世代,如今已步入政权结构的顶端。 他们曾是推翻威权的年轻人,如今却各自成为制度的器官。 这三十三年的距离,不只是岁月,而是理想的变质史。

当年占据中正纪念堂广场的学生,手举民主旗帜,喊出解散国民大会的口号,他们的怒气被历史记录成光荣的青春; 但没有人能想象,三十多年后,这群理想主义者会在权力轴线的两端彼此对峙──一端是郑丽君、陈其迈、林佳龙,仍在体制内以温和改革的姿态维持民主信仰; 另一端,则是郑丽文,她从同一世代出发,却走进了截然不同的政治宇宙。

她不再是那个在街头举牌的青年,而是掌握政党机构权柄的人。 这场戏剧性转折,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世代运动如何在体制化的过程中,吞噬自己的理想。

一、世代的倒转:从理想的边疆到制度的核心

郑丽文的崛起,表面上是一场个人胜利,但更深层的,是整个野百合世代的分裂。 当年那场学运,象征着“对权力说不”的公民伦理; 如今,它的延伸者,却在权力中找到新位置。 这不是背叛,而是历史的吊诡:理想总要经过现实的换骨,才有存活的可能。

郑丽文并非单纯的叛徒,她代表的是一种“制度内革命的策略者”。 她不再相信外部抗争的神话,而是掌握制度本身作为武器。 她的政治姿态,是一种世代反动──不再从道德出发,而从现实的可作性出发。

在这样的政治生态中,“理念”不再是信仰,而是流通的资源。 “媒体平台+社会动员+个人品牌”构成了新的权力方程式。 过去的政党机器靠的是党证、派系与阶层服从; 如今,真正的权力流通节点,是信息、流量与叙事能力。 郑丽文的成功,正是这种新型权力秩序的样板。

二、国民党的断裂:从反共正统到亲中协调主义

在郑丽文的背后,是一个变形的国民党。

这个百年政党在历史上曾以反共保台为核心认同,将台湾与反共主义绑在一起。 但当中国崛起、台湾民主深化,国民党的精神支柱开始松动。

如今的国民党,正在经历一场意识形态的内爆。 “中华民国派”不再掌权──这不只是派系更替,而是思想的退位。 在中国压力与媒体资本的渗透下,国民党的话语权逐渐被务实亲中派所夺走。 他们主张经济优先、对话优先,认为主权的坚持是不切实际的浪漫。

这种转向,使得党的内部精神失衡。 反共者不再是英雄,而成为不合时宜的少数派。 这是自1927年国共分裂以来,国民党第一次完全失去反共主导权。 而这次失落,不只是历史的讽刺,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失语。

“亲中化”不再是个别政治人物的选择,而是结构性结果。 国民党内部的权力网络、媒体资本、经济利益,与中国的交流通道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权力依附链”。 这条链条使党失去了意识形态的自足性。 它再也无法清楚地说出自己是谁,只能不断调整立场,以符合现实的市场逻辑与对岸的外交温度。

于是,“中华民国”成为一个空洞的符号──它被高举,但不再有灵魂。

三、媒体政治的幻术:从中天关台到舆情再造

“中天关台”曾被视为政府打击假信息的象征,但它同时揭露了另一个事实:媒体不死,只会变形。 当中天被关闭,政治力量并未因此削弱,反而转向更灵活、更隐匿的媒体网络。

旺旺中时集团因此获得更大政治话语权──它不再只是新闻机构,而是政治动员的节点。 北京的对台单位自然看见这个空间:与其直接干预,不如透过媒体舆情战,塑造“理性亲中”的公共叙事。

国民党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两难角色。 它一方面需要媒体动员来维持选举能量,另一方面却也被媒体的商业逻辑绑架。 党的理念逐渐让位于新闻节奏、流量需求与市场算法。

从此,政治语言变成了算法的产物:谁能被点击、谁能吸睛,谁就能定义现实。 国民党的灵魂,就在这样的算法里被稀释、被市场化。

四、世代与权力的再分配

这不只是国民党的问题,而是台湾整体民主的疲态。 野百合世代的理想,曾是抗拒威权、追求自由; 而今日的世代,则必须在“权力的媒体化”中学会生存。

政治世代的接棒,本应象征价值的延续,却变成利益的轮替。 年轻政治行动者若想进入制度,只能经由媒体曝光或社群声量,而非理念辩论。 这意味着:民主的代表性,正在被流量政治取代。

国民党若想重新找回未来,必须回答一个核心问题:它还有能力说服年轻人相信“中华民国”这个词,不只是怀旧,而是一种有未来的政治语言吗?

如果答案是“否”,那么这个党将持续下沉,最终被媒体结构与资本权力彻底吞噬。

五、未来的三条路:回归、调和、或重塑

第一条路,是回归台湾的再整合。

这意味着重建党内制度与价值,使反共与主权意识不只是象征,而成为行动纲领。 唯有将“中华民国”的理念延伸到当代议题──气候正义、科技伦理、社会平权──它才有可能重新获得世代认同。 否则,它只是过去的影子。

第二条路,是拥抱媒体资本与亲中调和。

这条路或许短期内能赢得选举,却会让党彻底丧失意识形态的根。 当政治依附于媒体叙事,党的存在就成为一场持续的“舆情剧场”:它能制造情绪,但无法制造信任。

第三条路,是走向联盟化的再造。

让国民党不再是封闭政党,而是一个跨世代、跨意识形态的“中华民国联盟”:结合地方行动者、公民团体与年轻世代,以多元议题重新定义“国家”。 这样的政治想象或许遥远,但却是唯一能让国民党重新嵌入公民社会的途径。

郑丽文的崛起,表面上是一场个人胜利,但更深层的,是整个野百合世代的分裂。 (张哲伟摄)

郑丽文的崛起,表面上是一场个人胜利,但更深层的,是整个野百合世代的分裂。 (张哲伟摄)

六、在历史的废墟上寻找未来

野百合的故事,从来不是浪漫的民主童话,而是一场未完成的试验。 郑丽文的崛起、国民党的迷失、中天的关台、媒体的再生──这些事件的表面差异,其实都指向同一个问题:当理想成为权力语言的一部分,我们还能相信政治吗?

或许答案不在政党,而在世代。 一个新的政治世代,正在学会在废墟里重建语言,学会在算法之外发声。 他们未必反共,也未必亲中; 他们追求的是更诚实的自我定位——在全球化的夹缝里,为台湾寻找一个既不被吞噬、也不自我遗忘的位置。

如果国民党无法理解这一点,它终将成为历史的注脚。 但若它能从郑丽文现象中学到什么──那或许是:在这个意识碎裂的时代,权力不再属于最会喊口号的人,而属于那些仍愿意记得“初衷”的少数者。

而历史的下一页,仍然等待那样的人,拾回被遗弃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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