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网友看山来稿:对于中国政府来说,《炎黄春秋》无疑是个“麻烦”:由一群退休前高官支持的这个刊物,秉持的是一种僵化的政治立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还停滞在30年前的胡赵时代,认为只有全面效仿西方,中国才有前途;这些人不但利用这个刊物传播这种观念,而且以之重新解读执政党的历史,从而对执政党的政权合法性形成“解构”,对执政党的现作为构成“否定”。对于这样一本对执政党的执政根基具有根本性损害的刊物,整个胡温时期竟然表现得似乎束手无策,只能听之任之。究其原因,固然有前高官的身份问题,根本还在于胡温本身,是他们缺少基本的政治担当所致。
由于对资源的垄断和倾斜,中国的执政集团集中了全国最大数量的优秀人才。所以,在中国从不缺少能干事的能官、能吏,缺的只是干事的环境。只有上面的决策者态度明确、赏罚分明、勇于担当,身在一线的执行者才会勇于任事,其才能才可充分发挥出来;如果上位者畏首畏脚、虎头蛇尾,色厉而内荏,甚至经常让下面办事的人成为自己推卸责任的牺牲品,下面的官员当然就变得明哲保身,遇事能躲则躲、能推则推,敷衍塞责,专打雷不下雨,整个国家就变成无人负责、无人干事了。在这方面,历史上最典型的例子是明末崇祯皇帝。这个人为政很勤勉,有心扶大厦于将倾,但就是缺少政治担当,总诿过于臣下。结果想干事、能办事的人都被他清洗干净,留下的只是些尸位素餐之辈,明朝终不免于灭亡。
在这方面,胡温也差相仿佛,典型的例子是几年前的封杀《往事并不如烟》一事。《往事并不如烟》是一个老太婆站在遗老、遗少角度,对建国初期历史的一些重新解读。由于在言论尺度上较之官方说法有所突破,于是受到知识界一些总想着“吹皱一池春水”之人的极力追捧,被抬得很高。这样一本书,给当局当然制造了一点麻烦;但麻烦并不大,属可管、可不管之列。当时的中宣部可能是欲表现一番“有所作为”,竟然出人意料地管了,将此书列入禁书之列。具体出面的,就是后来因周永康案而落马的公安部副部长李东生,当时他是中宣部副部长。结果引发知识界轩然大波,海峡对岸也激烈呼应,遥相声援。这样一件事,站在执政者的角度而言,中宣部的做法并没有错,虽然管得有点“过严”,却也可以树立一个标杆,让知识界知所顾忌。但是,面对海内外知识界的汹涌舆论,胡温想的不是坚持立场,保护立场的捍卫者,而是把捍卫者抛出去以平息舆论的不满。这就像两军交战,将士用命,结果等到要议和时,越勇敢冲锋的人却越成为议和的牺牲品,简言之,就是秦桧杀岳飞那一套。李东生被免去中宣部副部长一职,从此成为官场“霉运”的象征,这可能也是逼使他后来彻底倒向周永康的原因之一。这件事树立了新的标杆,从此,宣传部门再也没有人敢于出头管事了,大家都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于是,网络大V、南方系、《炎黄春秋》等具有反体制倾向媒介的声势越来越大。
但习近平就完全不一样,其政治勇气、政治担当海内外有目共睹。上任不久,习就直接表露了要将意识形态和公共舆论都“管起来”的决心。在领导者这样明确的态度下,网络大V首先偃旗息鼓,南方系很快转为“潜伏”,《炎黄春秋》也开始岌岌可危。为什么?言论管理部门的人员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为什么短短一年时间,形势就截然不同了?一些人原来煞有介事地论证“网络时代政府管不了舆论”,为什么这些似乎言之有据的论证,现在突然不灵了?
原因很简单,中国的领导人变了。在一头羊的领导下,狮子也会变成羊;在一头狮子的带领下,羊也会变成狮子。管理部门从来就不缺少能人,缺的只是让能人敢于发挥、愿意发挥的环境。此次《炎黄春秋》被要求在60天内变更主管单位,杜导正对此抱怨说:“这次行动是周密计划的,虽语言平和,不像前几次那么粗暴,但下手狠辣,动作迅猛。名义上是协商,实际上不给你协商时间,前后不到七八天就下达正式文件,变更我们的『婆家』。如果把杂志社比作『女儿』,女儿要自由恋爱,父母却限时把你嫁出去,根本不听女儿的意见......把《炎黄春秋》的受管辖关系转给了文化部艺术研究院,令我们措手不及。”——这样一种揭露式的指责,站在执政者的立场看,却是一种褒奖,是来自对手的勋章。据《亚洲周刊》披露,杜导正与广电出版总局的书记蒋建国通了25分钟电话,以种种理由要求推迟变更,“多给点时间”,但被蒋建国在电话那头“明确拒绝”——什么时候,管理部门的腰杆变得这么硬,连“杜老”亲自出面也丝毫不给面子了?对这些老领导,不是应该毕恭毕敬,唯恐其对自己仕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毫无疑问,管理部门的这种变化,源于最高层的变化。“管住”意识形态与舆论的办法和能力一直就有,能官、能吏也一直就存在,但没有决策者意志的支持,一切都只是形同虚设。
由此可见,中国的问题,好坏之关键唯在于上层、最高层,而不在中、下层。再不要说什么“上面的政策很好,只是下面歪嘴和尚念错经了”——中、下层执行不好,说明上面没有认真贯彻的决心,不愿意为此担当,不愿意为之付出,只是做个姿态,作作秀而已——有一种秀,叫做“政策秀”。